蒙古包內彌漫著酥油以及馬糞淡淡的味道,這讓烏林很熟悉,同時也很親切。烏林躺在厚厚的羊皮氈子上,一天的放牧讓他有些疲倦。
他的額娘正在蒙古包外拾掇著什麼。烏林看著自己的母親,老額吉臉上歲月的痕跡在微微的月光下忽明忽暗。
蒙古包外的狼嚎不時響起,被草原廣袤無垠的空間拉成了動聽的歌謠。
不知道過了好久,老額吉走進了蒙古包。烏林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嘴角掛著微笑,像是在期待明天的生活。在母親的眼裏,他總是對生活充滿了期待,即使是一成不變的牧野生活也從不能令他有半分倦怠。路邊的一朵小花,草原盡頭傳來的牧民模糊不清的歌聲,看似平常卻能讓烏林激動不已。
老額吉蓋好了烏林身上的羊氈,坐到劈啪燃燒的火盆前,拿出針線縫補著兒子快要磨破的褲子。
時間慢慢的流逝,從火盆邊,從老額吉的發梢邊。老額吉伸伸腰,打了一個哈欠,摸索著往火盆中放了幾塊幹馬糞,繼續她手頭的活計。
兒子烏林帶著幸福的鼾聲讓老額吉臉上的皺紋舒展了許多,對於充滿機遇的草原,兒子就是她的全部。火盆的光漸漸暗了,老額吉手中的針線不經意間落在了地上。蒙古包終於在這個時候陷入了沉睡。
天神騰格裏在遙遠的蒼穹注視著他的草原,一道幸福的光芒射入了他的眼睛。騰格裏笑了,把自己的祝福送給了那小小的蒙古包。
烏林睜開了迷蒙的雙眼,老額吉在火盆邊熟睡,膝蓋上是他磨壞的褲子。烏林的眼眶有些紅了,他想叫醒自己的額娘,可聲音卻不能從喉嚨裏發出。一種熱熱的東西堵在了那裏。他拿著身上的羊毛氈輕輕的走到額娘的身邊。火盆裏的火已經徹底熄滅,額娘的手摸起來冰涼。烏林把氈子慢慢的蓋到額娘的身上,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出了蒙古包。
蒙古包外的天色很早。風刺骨的吹著。家門口豎立的木樁上那兩張狼皮也隨著寒風來回飄著,似乎它們還沒有死,仍然威武的幫助騰格裏守護著草原。
老額吉的聲音從蒙古包內傳出:“烏林,烏林……你在外麵麼?”
聽到母親的呼喚,烏林急忙跑進蒙古包內。母親用責怪的眼神看著他:“外麵那麼冷,亂跑要凍壞的。”兒子在老額吉的眼中從來就隻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
烏林沒有因為母親的責怪而生氣,他的眼眶是濕潤的紅色。母親看著他,仿佛不知道原因:“兒,你哭什麼?是有什麼委屈要告訴娘嗎?”
烏林什麼也沒有說,撲到了老額吉的懷中,像他小時那樣哭著。
老額吉抱著自己的兒子,自己孱弱的身軀隨著烏林的哭泣而抖動著。老額吉拍拍兒子顫抖的背脊,仿佛能感覺到兒子心裏的那種感動。
“別哭了,兒子。”老額吉在草原生活的歲月讓她變的出奇的堅強。
烏林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抽涕,一句一頓的說:“娘,您放心。兒子不要讓您為我擔心。兒子會讓我們的生活過得更好。”
老額吉看了看兒子,會心笑容浮現在她的臉上:“兒子長大了,不用娘在操心了。”
烏林騎在自己的駿馬巴圖上,想著心事。馬群在大獵狗與坐騎巴圖的監管下,安靜的吃著草。遠處又傳來幾聲狼嚎。烏林下意識的從背上取下了長弓,拉弓上弦,警惕的望著四周。這些馬對於烏林一家來說就是他們的全部財產,容不得半點閃失。
一個黑影出現在烏林視野中,一頭灰毛色的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