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盛錦下馬叫來太醫讓他為那孩童診治,太醫拈著胡須把了把脈,說極其凶險,倒是可以一試,但此時沒有生活熬藥的地方,須進城才行,那婦人聽他如此說撲過去抱住太醫的腿讓他救命,偏偏旁邊一個抱著男孩的男人走來,一把扯住年輕婦人罵道:“不是讓你扔了這喪門星,你還留著作甚?想餓死老子的兒子嗎?快點,扔了!”
男人狠狠奪過婦人懷中小小孩童一腳踹翻妻子,隨手正要將小孩子丟棄,隻覺眼前一道細黑線條閃過,頸上已被緊緊纏繞住,爬起的婦人拚命搶過孩子抱在懷中一邊給玉息盛錦磕頭:“求求您,放過他吧!”
“你也配做個男人,滾!”玉息盛錦剛才氣憤不過,揮鞭給他教訓,這種男人,真想勒斷他的脖子算了。
兩人相扶著很快淹沒在人群中,玉息盛錦很是擔心,那男人估計還是會逼著妻子把孩子扔掉的,那可真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去通傳的侍從回來,前麵一個穿著四品官服的中年男人來到馬前拜見,稱自己是太守王清岸,如今情勢危急,隻能委屈娘娘從側門入城。
這個玉息盛錦倒沒那麼多講究,她也知道如此多的災民一下子湧進城中會帶來怎樣的恐慌和混亂,隻是,前行路上,眼看到城門口,普蘭使勁一拽玉息盛錦的手指給她看,剛才那生病的小孩兒果然被那狠心的父親給扔在城牆根,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人踩踏而死。
玉息盛錦勒馬停住,痛失過孩子的人,尤其不能容忍孩子被生生拋棄。玉息盛錦吩咐一名侍從把那孩子抱回來,髒兮兮的粗布被子,小孩子卻還幹淨,顯然母親是極用心的,可惜終究不敢違拗男人。
進到太守府,玉息盛錦第一件事是吩咐太醫救治這小女嬰,第二件事是讓王清岸開倉放糧,在城外為災民搭帳篷設粥棚,命城中藥材鋪子連夜熬製草藥分發給災民,不得高價。
王清岸拒絕了,理由是,前幾天剛接到聖旨,要將官倉糧草發往邊境,任何人不得充作他用,否則按軍法處置。
“發往邊境?”玉息盛錦心中第一個念頭是:奚琲湛要攻打玉寧。
“皇後娘娘從宮中來,竟不知我朝要與北狄開戰了嗎?”王清岸雖是個四品,但口氣實在缺乏恭敬。
她果然不知。
看她的表情,王岸清便知了答案,於是更加明確的拒絕,任憑玉息盛錦怎樣說此時情況緊急,奚琲湛若怪罪下來她一力承擔王岸清仍舊端著不肯答應,眼神中充滿了蔑視,可巧,太醫來報,小孩子發了瘧疾,藥箱中還缺一味藥,王岸清一聽是瘧疾,毫不客氣對玉息盛錦說這小孩子留不得。
玉息盛錦本就忍著氣,被他這樣一咋呼,怒從心起,吩咐侍從將王岸清捆起扔進柴房看守,命人取來太守大印將開倉放糧賑濟百姓一事吩咐即刻執行,一麵派人星夜兼程送書信給奚琲湛解釋。
違抗聖旨絕非小事,可分析下來,此中糧食雖是充作軍糧,但偃朝富庶,這幾年又風調雨順,常聞偃地客商大歎糧賤傷農,如此說來,軍糧絕非此城糧食不可,有它法而放任百姓餓死這絕對不是上位者該做的決定。
放糧第三天,玉息盛錦換上男裝到城外查看,看百姓暫有棚子遮雨粥食果腹,又有城中義士為其熬製霍亂湯藥,倒也秩序井然,隻是奚琲湛的旨意並未回來,不知他知道後會怎樣生氣。
她這個皇後,本來就是他力排眾議強行冊立,這個皇後不僅沒給他長臉,反倒處處出紕漏,皇帝“大病”著便出京回玉寧,沿路還要來一出後宮幹政……想來,此事行的有些少顧慮,奚琲湛就算把她按軍法給處理了也不能算冤屈了她。
正想著,隻看城門處湧出一隊兵卒,各個凶神惡煞的模樣,在人群中不停翻找什麼,玉息盛錦不由多了心,因為出城之前她並未下達任何搜查命令,動靜不大對。玉息盛錦閃身藏在裝滿草藥的箱子後麵,隻聽那些人囂張的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