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作師大驚,身體前傾,雙手緊握住扶手:“此話怎講?”
蘇盛錦娓娓道來,從奚景恒歸國納寡婦為妃又被挑撥要廢黜自己,自己為了蘇家的臉麵為了保住後位保住孩子自請上京為質,可是太後又不知聽信了哪個的讒言,不信這孩子是霍王的,在她飲食中下毒胎兒已流產等等,她越說,蘇作師眉頭皺得越厲害。
“父親,如果到時沒有一個男孩兒降生,女兒後位不保,蘇家顏麵盡失,所以女兒才請您救命。”蘇盛錦脊背挺得筆直,她確信蘇作師會幫她,為了蘇家的顏麵,他老人家一輩子最愛重的是名聲,如鳥之惜羽。
“你告訴我,太後這樣是不是你下的手?”蘇作師沉聲問道。
“女兒隻是為了活命。如今,這府中沒有一個能信的人,哥哥也不在京中,隻好勞煩父親,父親一定會救女兒這一次是不是?”蘇盛錦紅著眼看著蘇作師。
“此事須做得絕密,所有知情人都不要留活口,你列一個名單來,我替你處理掉。生產之前就住在別院,別露出馬腳。奚景恒那裏,我想想辦法拖他一拖讓他近來無法上京。”蘇作師條條有理安排著。
蘇盛錦一一應著,蘇作師這才扶起她:“你一個王後,府中連幾個心腹之人都沒有,那個,晏什麼的丫頭呢?”
蘇盛錦沉著臉:“若不是她背叛,女兒也不至於如此猝不及防處處被動。父親,還有一事女兒一直不好開口講,您所傾向的晉王要利用女兒扳倒太子,也許您知道,也許您還不知道,女兒隻問您一句,您打算眼睜睜看著女兒的白骨成為他成功謀位的踏腳石嗎?”
蘇作師撫著胡須的動作停滯下來,滿臉震驚,顯是不知,蘇盛錦一顆心落了地。
“果然豎子難以為謀!”良久,蘇作師說出這麼一句。
“父親,女兒身處內院,很多事做不得主,還請父親做主。”
蘇作師安慰蘇盛錦一番,又教她小心行事,少與人來往,誕下孩子再說,蘇盛錦一一答應。
接下來的兩三個月,蘇盛錦閉門不出,每日到太後跟前坐坐,風雨不誤,她的肚子,綁綁枕頭自然是越來越大,府中的人換了幾次也都換幹淨了。
其間奚景恒來了幾次家書,蘇盛錦翻出之前太後手書,一個個字剪下來描畫下去應付了。到“臨產前”半月,蘇盛錦親自手書給奚景恒,告知太後近來總說夢見先王,以致憂思不已寢食難安日漸消瘦。總不能讓太後死得那麼突然,做些鋪墊是必要的。
蘇盛錦無事翻黃曆,十月二十五宜添丁呢,繼續最開始的謊言,她腹中胎兒已經近八個月,可以因為“太後之死”受了驚嚇早產了。
十月二十二,蘇盛錦說太後不好,要為太後齋戒,雖宮女太監勸說蘇盛錦仍執意焚香沐浴齋戒了三日,可終究沒有挽回太後的生命。
蘇盛錦記得清清楚楚,二十五那天極冷,天陰得厲害,下午時分,太監跌跌撞撞來向齋戒中的蘇盛錦稟告:太後不好了。蘇盛錦匆匆而來,在老太後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忽然睜開了眼,直直地看著蘇盛錦,直到眼睛變得黯淡再無一點光彩。
蘇盛錦親自為老太後合上了雙眼,那一刻,她淚如雨下,眼淚是真的,悲痛也是真的,為太後曾經對她的疼愛也為太後最後的痛下殺手。
接下來,蘇盛錦因受到驚嚇早產得順理成章,穩婆嬤嬤們都是沈府來的可靠人,一出戲演得極真。
隻是被抱到蘇盛錦麵前的嬰兒稍嫌大了一點,蘇盛錦換了衣服哭著將孩子抱到太後靈前,宮女太監們自然又是攔又是勸又是哭,一時熱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