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涓正無主意,突然想起羅文曾對他說,父親要他有事去找季叔。
龐涓心中忽然亮堂起來,因為早些時間,他曾聽父親講起過去,說他家原住大梁,父母雙亡,唯有三弟名喚龐青,住在大梁南街,是個桶匠。
龐涓打定主意,決定去大梁尋找叔父。
翌日淩晨,龐涓找到一戶守林人家,見室中無人,自去灶房尋了吃的,又到屋中尋出一件粗布衣服穿上,見牆上有頂鬥笠,順便摘下戴在頭頂,摸出幾枚銅幣放在灶台上,出林徑投大梁而去。
走不多時,龐涓來到一個小鎮,見十字街頭圍起一大堆人。龐涓擠上前去,卻是兩個衙役正在張貼告示,為首一張告示上,赫然畫的是他龐涓,下麵還有他的籍貫、姓名和所犯罪行。
龐涓詳細讀過自己的罪行,冷冷一笑,拉低鬥笠,徑自離去。
魏惠侯自得公子卬送來的王服之後,每日臨睡之前都要試穿一遍,南麵稱尊的熱度亦日漸升高,到五月初九大朝這日,也就是漁人、樵人宣稱鳳鳴龍吟之後的第三日,惠侯更有一種如火燒身的感覺。上朝鍾聲響過三遍,一身寢衣的魏惠侯仍舊盤腿坐在寢宮,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根本沒有動身之意。
司服太監手捧朝服,勾頭候於一邊,悄聲提醒:“上朝鍾聲響過三遍了,君上!”
魏惠侯不去睬他,緩緩轉向毗人,喃喃說道:“今日是大朝吧!”
毗人應道:“回稟君上,今日五月初九,是大朝,朝中下大夫以上諸臣,正在廷中等候君上!”
魏惠侯緩緩站起,來回走動幾步,忽地抬頭問道:“秦使公孫鞅上朝了嗎?”
“公孫鞅是外臣,若無君上召見,不能上朝!”
“讓他也上朝吧!”
“老奴領旨!”毗人會意朗聲傳旨,“君上有旨,傳秦使公孫鞅上朝聽宣!”
魏惠侯又候一時,方才瞄一眼司服。司服急捧衣服過來,正欲更衣,魏惠侯白他一眼:“不是此套!”
司服不明所以,一時愣了,手拿朝服怔在那兒。毗人眼珠兒一轉,疾步走到旁邊的衣架裏,取下王服、王冠、王履等。魏惠侯略略點頭,先自走到銅鏡跟前。
毗人親自動手,小心翼翼地服侍惠侯穿好王服、王履,戴好王冠,王帶,惠侯在鏡前左右擺動一番,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似是自語,又似是對毗人:“寡人穿上這套服飾上朝,不會嚇倒人嗎?”
毗人當即叩伏於地:“老奴叩見陛下!”
司服等眾宮人見狀,齊齊跪下:“老奴叩見陛下!”
魏惠侯對著鏡子,親手正了一下王冠,對毗人道:“上朝!”
在眾人的簇擁下,身著王服的魏惠侯走至大殿偏門,在門外停住。
文武百官早已候立於內,黑壓壓一片。
毗人先一步走到龍椅旁邊,清下嗓子,大聲唱道:“陛下駕到!”
聽到“陛下”二字,眾臣無不傻在那兒。正在驚愣,身著王服、王冠、王履的魏惠侯從殿後轉出,邁步登上主位,緩緩坐上龍椅。
整個朝廷鴉雀無聲,連出氣的聲音都聽不到。魏惠侯橫掃眾臣一眼,咳嗽一聲,朗聲說道:“諸位愛卿,自春秋以降,周室失德,禮崩樂壞,諸侯不能安其所,百姓不能樂其業。演至今日,天下戰亂更多,民生更苦,百姓猶處火海之中。今有鳳鳴於龍山,龍吟於逢澤,此乃天降祥瑞於大魏。寡人決定秉承天意,準允秦公所請,自今日起南麵稱尊,內安諸民,外撫四海,再造上古盛世!”
眾臣似乎仍未明白過來,個個呆若木雞。太子申、朱威、龍賈諸人麵麵相覷,似乎不知道該做什麼。
站在陳軫身邊的公孫鞅掃過眾臣一眼,知道關鍵時刻已經來臨,當下跨出一步,叩拜於地,大聲唱道:“秦使公孫鞅恭賀陛下,祝陛下萬壽無疆!”
陳軫、公子卬見狀,亦各跨前一步,叩拜於地:“微(兒)臣恭賀陛下,祝陛下萬壽無疆!”
文武百官這才明白過來,也都乖巧地叩拜於地,紛紛道:“微臣恭賀陛下!”
魏惠侯朝他們微微點頭,冷峻的目光依次掃向那些仍然站在原地的大臣。太子申走前一步,急跪下來。朱威、龍賈他們見狀,無不跪拜於地,齊聲道賀。
魏惠侯雙手微擺:“眾卿平身!”
群臣齊道:“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