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伏在門外的十幾個壯漢突然衝進,龐涓未及反應,已被他們按倒在地,綁個結實。與此同時,林掌櫃聞聲走進廳中,大聲問道:“何人在此鬧事?”
梁公子手指龐涓,大聲責道:“你這掌櫃怎麼當的,竟讓這個賤胚在此撒野?”
林掌櫃趕忙賠笑:“都怪小人看管不嚴,掃了各位少爺的雅興。小人在此道歉了!”抱拳朝幾位公子各揖一禮,目光緩緩移向龐涓,手指歪倒在地上的賭台,緩緩說道:“小子,是你掀翻這個台子的?”
龐涓點頭。
林掌櫃微微一笑,輕聲又問:“是哪隻手掀的?”
龐涓沒有吭聲。林掌櫃厲聲喝道:“我問你,是哪隻手掀的?”
龐涓隻將眼睛死盯住他,一句話不說。林掌櫃冷笑一聲,目光移向丁三:“丁三,這小子是哪隻手掀翻的台子?”
丁三應道:“回掌櫃的話,他是用兩隻手掀的!”
林掌櫃獰笑一聲,對眾打手喝道:“拉下去,將他的兩隻手剁下來喂狗!”
聽到剁手,小桃紅又是一聲尖叫,自覺地朝白公子的懷裏更緊地偎了一下。
龐涓心中也是一驚,服軟不行,硬撐下去明擺著吃虧。正不知如何擺脫,白公子插道:“林掌櫃,看在本公子麵上,饒他這次吧!”
林掌櫃忙朝白公子一笑,轉對龐涓道:“好,既然是白公子吩咐,權且饒你一次。不過,手可免剁,壞我生意卻不能不罰!拉他下去,關他十天黑屋,讓他好好反省一下做人的規矩!”
眾打手扭住龐涓走出賭廳。龐涓猛地掙開,目光緩緩地轉向丁三:“吊眼狼,你陰我!”
丁三理屈,惶惶背過臉去。龐涓的目光依次掃向吳公子、梁公子,一字一頓:“兩位公子聽好,今日之事,龐涓權且記下!”說完,一個轉身,大踏步走下樓去。
羅文推測龐涓到武坊裏去了,具體哪家卻不清楚,隻好挨個打探。
好不容易尋到那家武坊,武師卻說龐涓沒來。羅文告辭出來,走過元亨樓時,心中一動,正巧肚子也餓了,就踅身進去。羅文剛剛尋了位置坐下,幾個打手已簇擁龐涓走到樓梯口,引得眾食客一陣紛亂。
眾人將龐涓擁到樓下,推進一間屋子,啪地關上,在外麵打上鎖。
羅文目睹這一幕,又從小二身上打探到整個故事,菜也顧不上點,急急惶惶地走出門去。
羅文回到上大夫府,快步走向關押龐師傅的院子,遠遠望見戚光、丁三從另一條路上也走過來。羅文身子一閃,隱在陰影裏。
戚光、丁三走到門口,幾個壯漢迎入。戚光朝院中掃了一眼,大聲問道:“龐師傅呢?”
一個壯漢指著屋子,小聲稟道:“回戚爺的話,在屋裏坐著呢,不吃不喝,一心嚷嚷著回家!”
戚光信步走進屋子,果見龐衡席坐於地,雙目微閉。一碗稀飯和一盤小菜放在旁邊,早已涼了。
戚光在他對麵盤腿席坐下來,輕輕咳嗽一聲:“龐師傅!”
龐衡微微睜開眼睛,冷冷說道:“說吧,家老,你想把我怎樣?”
戚光陰陰一笑:“龐師傅說哪兒話!戚某並無他意,隻是想請師傅做幾套衣服,誰想師傅如此使性,連這點薄麵也不肯給!”
龐衡略頓一下:“家老,不是龐衡不肯做,而是縫人自有縫人的規矩。在縫人來說,私做王服就是謀逆。龐衡頭可斷、血可流,謀逆之事,斷不能為!”
戚光微微一笑:“龐師傅,戚某也不想強人所難,買賣不成仁義在嘛!這樣吧,你願做就做,若是真的不願做,戚某這就放你回去!”
龐衡不可置信的目光望著戚光,有頃,站起身子,拱手說道:“龐衡謝家老成全!”拍打幾下屁股上的塵土,轉身走出房門,穿過院子,徑朝院門而去。
就在龐衡正欲跨出大門之時,身後飄來戚光的聲音:“龐師傅留步——”
龐衡停住步子,扭頭望向院子。戚光緩緩起身,從屋子裏出來,站在院中。
龐衡再拱手道:“家老還有何事?”
“並無他事。這兒有件物什,聽說是你家的,你認一認。如果是的,你就順帶拿回去吧!”戚光說完,稍一努嘴,丁三將一柄寶劍啪的一聲扔到地上。龐衡是縫人,眼睛穿針引線,早已練得雪亮,遠遠一看,知是愛子之物,心頭一震:“這是涓兒的劍,為何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