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這一路奔波又幫忙購藥配藥實在是辛苦了,且先隨司棋去客院休息會。”
李三娘看著時間不早,便讓婢女司棋帶懷玉去休息,藥還沒配完,李三娘也沒打算就送他回去,讓他晚上就住李府。
李靖的府邸,真跟大觀園一樣。
司棋將他引到外麵客院廂房,“小郎是否需要更衣?”
“不用了。”懷玉瞧瞧自己的絳公服,早上剛換的,這一路奔波近百裏,又忙碌半天,倒是沾滿灰塵汗漬,可他出門在外也沒帶衣服。
司棋捂嘴輕笑,倒讓懷玉有些奇怪。
“三娘已經吩咐,一會給小郎取來替換衣物,奴婢問的更衣是另有它意,請問小郎是否需要登東?”
“登東?”
“就是行圊,”司棋見他還是不解,隻得無奈道,“就是淨手、出恭。”
“哎,姑娘你直說啊,上廁所就上廁所,說啥更衣、登東、行圊、淨手、出恭的,整那麼多詞。”
司棋倒被鬧了個紅臉,不過倒也沒嫌棄懷玉無知粗俗,畢竟這位可是三娘子請回來的貴客,還是位醫道有成的高人。
“勞煩姑娘指路,這登東行圊是何說辭?”懷玉邊走邊問。
司棋挺客氣解釋,原來一般大戶人家不會直接說上茅房這樣粗俗的詞,漢代時一般說更衣,到了大唐,通俗說法則是行圊,這個圊就是廁所,多建在院子東角,故稱東圊,唐有有時說行圊,有時說登東,都是上廁所的意思。
“多謝姑娘告之。”司棋瞧著懷玉這般坦蕩真誠,倒是越發覺得這武二郎人還挺不錯。
將他引到西廂小院的東角,那便是客院東圊,是間修的很別致雅靜的小屋,邊上還栽花種樹,一點異味也沒,也沒有蒼蠅亂飛,要不是司棋帶路,他還以為這可能是間茶室琴房。
進去後,裏麵居然還焚著香。
又有山水畫屏圍檔,還擺了張幾案,上麵放著一大碟幹紅棗,就是個頭稍小。
豪門貴族就是不一樣,廁所裏還提供點心。
屏風後擺著個涮漆馬桶,十分精致,尤其是那漆,涮的跟個藝術品似的,讓人不忍坐上去。
這玩意他知道本來是叫虎子的,因為李淵當了皇帝,他爺爺李虎的虎就得避諱,民間於是把虎子叫馬子,那恭桶也改叫了馬桶,老虎都改叫了大蟲,要是不注意亂說,可是犯諱不敬的。
掀開桶蓋,下麵還墊著厚厚一層灰,這灰散發著香味,不是普通灶膛草木灰,而是香灰。
除了沒有舒緩的音樂,這裏如廁確實挺享受的。
李家廁所甚至還提供了擦屁股的火紙,看到這玩意的時候懷玉都有些感動的要落淚,要說到了唐朝什麼最不適應,其實不是飲食,而是這衛生條件,沒有衛生間沒有坐便器沒有淋浴這些還能忍忍。
可是擦屁股得用木片,還得自己削,這就讓人實在是難以習慣,剛開始他沒記住得自己削,結果用家裏削好的,結果削的太粗糙,還帶刺,那滋味!
他非常懷念清風!
自那次以後,懷玉迅速的就適應了自己削廁籌小木片這件事,甚至還會在蹲坑的時候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拿出隨身攜帶事先削好的廁籌再刮削打磨圓潤。
可人家李靖家裏居然提供廁紙。
他拿起幾張仔細的研究,不是什麼廢棄的故紙,而是用稻草製成的粗糙草紙,非常粗糙,甚至能看出裏麵明顯的草莖等,還有些掉屑。他之前剛回龍橋堡時,好像見老武用過這紙,不過是拿來燒的,好像叫火紙,用來代替焚帛告祖用的好像。
雖然粗糙,但也不便宜。
李家居然用來擦屁股。
火紙旁邊也還有刮的很圓潤的廁籌,上麵還隱約有字,好像是廢棄不用的簡改削的,他拿起幾片研究了會,發現不是啥經史子集類的經典,倒好像是記錄的一些簡單的賬目。
雖是舊竹簡改的,可不僅削的圓潤還熏過香,帶著香氣。
處處都體現出豪門跟底層百姓的階級差距啊。
據說倭國天皇上廁所時用蟬翼、英國國王用三文魚,古羅馬的元老們用麻繩,那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懷玉最後還是從自己蹀躞帶上的針筒裏取出自備的小木片,自己削的自己放心,那針筒本來是用來裝文件之類的,可以防雨防潮等,懷玉卻用來裝小木片了。
方便完走出東圊,懷玉身上一點異味也沒,甚至還有股淡淡香料味。
司棋端來一個盆,金光燦燦的,估計可能是銅盆,在大唐銅就是錢啊。
又有一個婢女捧了個琉璃碗過來,裏麵還放了些粉豆子模樣的東西,也透著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