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做事雷曆風行,直接便拉懷玉去長安買藥,她仍是一身男裝,看到懷玉係在莊門口的騾子,“這是你坐騎?”
“嗯。”
“騾子跑太慢了,司棋,你讓馬夫給武二郎牽一匹快馬來,就牽叔爺送我的那匹西突厥白蹄烏。”
馬夫很快牽來一匹純黑色駿馬,但四隻蹄子卻是白的,十分雄駿,還配著全套的鞍轡。
“這匹白蹄烏送給武二郎了,還要勞煩你辛苦跟我跑趟長安配藥。”
旁邊的婢女急道:“三娘,這馬可是永康公送你的生辰禮物,價值百千,這銀鞍還是五叔祖送的契丹銀鞍,塗金銀海豹皮鞍勒、紅羅匣金絲方韉、白楮皮裹筋鞭······”
李三娘擺手:“跟武二郎能救命的丹藥相比,這些算不得什麼。”
那匹白蹄烏確實非常雄駿漂亮,比懷玉那匹馬騾青牛高大的多,馬身上的鞍轡也確實漂亮,那馬鞍是木胎,鍍金貼銀,精雕細刻,一看就是貴族才能享受的起的高級奢侈品,這玩意隻怕也能頂幾匹‘青牛’了。
“三娘子,如此名貴的駿馬、鞍轡怎敢收······”
“趕緊走吧,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婆婆媽媽。”李三娘卻是很不客氣的直接翻身上了一匹同樣雄駿的棗紅馬。
一群同樣男裝侍婢,也紛紛躍上馬,每個還攜弓帶刀,若是再披上甲配上槊,就立馬能成為一支精悍的騎兵小隊。
戰神家的千金,果然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呢。
懷玉隻得也騎上這匹雄駿白蹄烏,那馬似乎還有些不太喜歡他,四隻白蹄亂轉,懷玉伸手撫了撫馬脖,“你這渾身烏黑四蹄雪白,我叫你烏雲踏雪如何?”
馬唏律律回應兩聲,似乎還挺喜歡這名字。
李三娘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烏雲踏雪這名字不錯,我原本也想起這名呢,走了。”
三娘子一夾馬腹,棗紅馬便跑動起來。
三娘子騎馬的姿勢真颯。
雖一身男裝,卻更添英武,雖是貴族名門女子,她卻嫌女裝出門不便,尤其還得戴摭頭麵的冥籬,平時出門便多著男裝。
李三娘一騎當先。
婢女司棋見懷玉還在那打量著李三娘的身影,輕聲喝斥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盯著我家三娘子看,登徒子。”
懷玉尷尬一笑。
“趕緊跟上。”
懷玉一邊催馬跟上,一邊問這姑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司棋,三娘的貼身婢女,也是李家的家生奴婢,快走吧,三娘都跑出好遠了。”
這婢女脾氣還不錯,人長的也挺好看,估摸著可能十五六歲年紀,一身白衫,身材高挑修長,蜂腰長腿,臉如銀盤皎潔白淨,兩彎眉毛似柳葉細長,一雙眼睛倒是又大又圓,櫻桃小嘴。
那長相氣質,倒是比尋常大戶人家姑娘都還強上幾分,卻隻是個婢女。
懷玉策馬跟隨,司棋則控製著馬速一直伴在他旁邊,還不時提醒他要如何控馬。
懷玉在山裏騎了幾年騾子,突然騎這草原駿馬,一時不有些不適應,有司棋指點,倒幫他不少。
“會寧關在哪啊?”
“會寧關在會州西北百二十裏的黃河渡口,原來叫烏蘭關。”司棋答道,懷玉聽了也還是不明不白,又問了一會才算搞清大概位置。
這會寧關不是在後世甘肅會寧,而是在甘肅靖遠西北黃河邊,處於寧夏中衛與甘肅蘭州之間,可能更靠近景泰縣城。
按此時大唐關中地理劃分,這已經是在關中之外,屬於隴右地區。
關中四塞,西北大門蕭關,在會寧關的東邊三百裏左右。
距離長安得有一千五百裏路。
大唐驛站規定,快馬一天也才一百八十裏,步行一天五十裏,這距離確實遙遠。
按司棋給他介紹的,突厥今年自寧夏靈州一線大舉入侵,朝廷卻判斷失誤,以為突厥今年會跟去年一樣,在河套虛晃一槍,實則攻河東,去年朝廷就吃了大虧,結果數路大軍敗於太穀,唯李靖一軍完整。
今年朝廷判斷突厥人仍會進攻河東,畢竟朝廷去年河東太穀兵敗,雖然最終突厥撤軍塞外,但代北各地受創嚴重,防禦力量大損。
所以朝廷今年一直往河東增兵,屯兵太穀,準備再次迎戰南下河東的突厥人,打一場太原保衛戰。
誰知道突厥人今年隻是在朔州佯攻,實則大舉由河套南下靈州,朔方的梁師都也配合犯邊。
李靖帶兵增援靈州都督李道宗,在硤石阻擊突厥大軍,雖從早打到天黑,可仍沒能攔住突厥,李靖兵馬太少,隻得徐徐退入蕭關,守住門戶等待關中兵馬重新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