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雷,可實在太大了。就連尊號九千歲的魏忠賢,也沒膽子扛。然而,韓慶之那近乎於點石成金的賺錢本事和強大的戰鬥力,又是當下魏忠賢最急需的。令他又舍不得放棄,隻覺得肚子裏頭比藏了一條饞蟲還要難受。
“老公祖,當初信王選妃,乃是張皇後的主張。說是這樣做,可以給皇上衝喜。而同時奉召進京的貴胄之女,有六十幾位,因為路上耽擱沒趕上趟的,據說,據說不止是沐郡主一個!”孫雲鶴最擅長揣摩魏忠賢的心思,從先前的話語中,聽出此人對韓慶之起了“愛才”之意,趕緊湊上前,小聲補充。
“是啊,張皇後不知道聽誰說的,隻要信王成了親,皇上的龍體就會痊愈。而眼下既然信王已經有了正妃,估計跟沐郡主的事情,就不會再提了。”許顯純在心裏斟酌了一下利害,也低聲補充。
“這是民間早就有的說法,兒子娶親可以給生病的父親衝喜。皇上沒兒子,所以就隻能給信王娶親。皇後見識短,耳朵還特別軟,別人說什麼她信什麼!”魏忠賢撇了撇嘴,幾句話,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清二楚。
內心深處,他很瞧不起當今皇後。表麵上,也懶得對這個女人表現出半點兒敬意。
在他看來,哪怕是一個鄉下女人,都知道老公病重的情況下,想辦法在自己肚子裏留個種,以防著有人在丈夫去世之後吃絕戶
。而堂堂大明皇後,一國之母,居然還相信小叔子繼承了皇位,會永遠拿自己當皇太後一樣尊敬這種鬼話。非但不急著懷孩子,反倒想方設法幫小叔子壯大勢力。
“嗯,嗯,咳咳……”在場其他人,可沒有魏忠賢這種權勢和膽子,要麼轉過身小聲咳嗽,要麼低下頭看自己的靴子尖,誰也不敢接魏忠賢的話頭。
“怕什麼,皇上如果做錯了,都不禁止咱家說上幾句。更何況皇後!”對眾人表現極為不滿,魏忠賢翻了翻眼皮,沒好氣兒的數落。“你們就是嘴上不說出來,皇後就會念你們的好麼?不會,她將來隻會堅定地站在信王那邊,做她的長嫂如母美夢!”
此言,說得也絕對是實情。張皇後既不懂如何治國,也不通權謀,偏偏還喜歡聽讀書人議論國事。而在大明朝的讀書人嘴裏,九千歲魏忠賢和他麾下這些親信們,早就成了禍國殃民的奸賊,隻有盡數除掉,才能讓大明重新走向中興,甚至恢複到洪武時代的強盛!
崔呈秀等人仍舊沒膽子接茬。先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番,隨即聯手將話頭往“正道”上掰,“老公祖,屬下的意思是,既然信王現在已經選好了正妃和側妃,所有落了選的,無論是因為路上耽擱了的,還是沒被他看上眼的,他應該不會再惦記著了!”
“是啊,據番子們密報,當初沐國公府郡主之所以不敢走陸路,卻
繞行海上,就是因為擔心無法活著走到北京。而即便走了海路,她也沒能躲得開倭寇,虧得憑空殺出來一個韓慶之!”
“咱們當初,可是沒想阻礙沐郡主嫁給信王。半路中使壞的,並且有能力讓東南各省的黑白兩道都聽命行事的,除了東林黨,可找不到別人!”
……
大夥你一句,我一句,乍聽起來,好像漫無邊際。仔細歸納一下,主題卻非常清楚。那就是,信王未必還記得沐郡主這個落選之人,魏忠賢將韓慶之拉到帳下,不用擔心將來還要為他和沐郡主的私情扛雷。
當然,這種推測,未必準確。可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公開非議大明朝的皇後,在九千歲麵前胡亂說一些自己都未必相信的話,終歸要安全許多。
“你們這群人啊,根本不了解信王!”以魏忠賢的經驗和頭腦,怎麼可能猜不到眾人心裏頭那點兒小九九?頓時,心中的失望感覺更濃,“他的心眼兒,沒比針鼻兒大多少。雖然沐家小郡主即便按時抵達了北京,他也未必看得上。可是,若是讓他知道了沐家小郡主在半路上跟了別人,他一定會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如果皇上龍體安泰,老夫可以保證,自己手下的人,信王一個也動不了,無論他聯合東林黨,還是楚黨,齊黨。可如果皇上哪天不在了,除非爾等能夠跟老夫齊心協力,豁出去拚個魚死網破,否則,老夫越
看重的人,恐怕下場會越慘。”
“皇上的龍體,一定會慢慢好起來!”
“我等願意永遠唯老公祖馬首是瞻!”
“九千歲放心,我們永遠是您的人。願意跟您共同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