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兄,快,快命令弟兄們放下懸梯,接毛姑娘過來。”向來穩重的袁樞,興奮得像一隻吃了咖啡豆的猴子,扯住韓慶之的胳膊,連聲要求。“她,她是皮島毛總兵的掌上明珠。”
說罷,又迅速衝向孫承宗,拱著手解釋,“恩師,毛姑娘是皮島毛總兵的女兒。毛總兵向來對恩師尊敬有加……”
“行了,老夫早已不是遼東督師。毛總兵的女兒帶的是夥計也好,兵卒也罷,老夫管不著。”孫承宗一眼就看穿了袁樞的小心思,搖著頭打斷。
說罷,幹脆站起身,一搖一晃的走進了內艙,眼不見,心不煩。
“嗯,嗯,老夫有點兒暈船,先進客艙休息了。”見孫承宗裝聾作啞,朱大典也果斷找了個借口,起身緊隨其後。
\"多謝恩師,多謝朱布政使!\" 袁樞心中的石頭,瞬間落地,朝著孫承宗和朱大典兩人的背影,認認真真地行禮。
放眼大明,哪怕有定海艦隊撐腰,敢掉頭回撲海盜的商船,除了紅衣女子所在那艘之外,恐怕也找不到第二艘。而有膽子跳到海盜船上大砍大殺的夥計,身份恐怕也不會太簡單。
大明朝的海禁令,雖然早就成了一紙空文。但出海貿易的船隻,卻全都來自“民間”。哪怕是鄭一官,在接受招安之後,也非常自覺地將麾下艦隊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掛起官兵旗幟,堅決不再經商。另外一部分,則打起商隊的旗號,
馳騁大明的東南和南方海域。
皮島總兵毛文龍的嫡親女兒,乘坐商船出現在大明與高麗之間的航線上,她正在做的事情,不言而喻。如果孫承宗和朱大典兩人認真起來,將看到的情況如實上奏給朝廷,哪怕朝廷再是用人之際,毛文龍少不了挨上一頓申斥。
而孫承宗和朱大典兩人主動選擇了回避,事情就變簡單了許多。毛文龍的女兒是出來經商也好,出來當海盜也罷,大夥兒都可以視而不見。
“慕雲兄……”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孫承宗和朱大典,袁樞三步兩步竄回韓慶之身邊,再度低聲懇求。
“已經把懸梯放下去了!”韓慶之翻了翻眼皮,手指船舷,笑著回應,“人都快上來了,你還不趕緊去那邊接?”
袁樞迅速扭頭,果然看到有幾道懸梯,就在自己忙著在孫承宗麵前替毛文龍父女兩個求情的時候,已經被韓慶之派人放了下去。登時,高聲道了一聲謝,轉頭就往懸梯附近跑去。
才跑出了三五步,忽然又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舉動著實有些失態。趕緊又停住腳步,轉身向韓慶之拱手,“慕雲兄別見笑,我與毛帥之女,很久以前就認識。我父親曾經任登萊巡撫,與皮島毛總兵齊心協力對付建州女真。”
最初與袁樞相識那會兒,聽盧象升介紹此人是袁巡撫之子,韓慶之差點兒誤以為此人的父親是袁崇煥,本能地想要敬而遠之。好在
很快就發現了此袁非彼袁,才沒有跟袁樞失之交臂。
所以,此刻聽袁樞解釋說,其父親袁可立曾經與毛文龍有舊,立刻笑著回應,“既然你們兩家是世交,你親自去接她,也是應該。更何況,我在福建,也仰慕毛帥已久。他的女兒能來我船上,足以令定海號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