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眾倭寇齊聲叫喊,軍陣瞬間一分為三。前鋒部分變成持盾的橫隊,兩翼化作鱔魚。一“魚”向左,一“魚”向右,互相配合著呼嘯前衝。。
定海營那邊,對倭寇的變陣動作渾然不覺。仍舊踩著機械的步伐,穩穩前推。距離越近,看上去層次越是分明。
“殺——”“殺——”“哇啊啊啊——”撲麵而來的壓力,讓倭寇們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們一邊繼續邁步前衝,一邊扯開嗓子發出鬼哭狼嚎。.伍2⓪.С○м҈
定海營將士,卻仍舊保持沉默。整個隊伍中,沒有半點兒雜音,隻有單調的銅哨子聲和沉重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吱——吱——吱——”
“轟,轟,轟!”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對手的心口上。讓倭寇們越衝越感到壓抑,嘴巴發出的叫喊聲,更加嘈雜刺耳。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轉眼間,敵我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三十步之內,鄭大旗仍舊沒有下令讓隊伍停下來,也沒有下令變陣。仿佛就要一直走下去,直到雙方正麵相撞。
“呀呀呀——”化作橫隊的那數百名倭寇,尖叫著放慢腳步。組成鱔魚陣的那兩股倭寇,則邁動雙腿,再次加速。
雙方之間僅剩下二十步距離,兩隻“鱔魚”,最多花費三個彈指,就能從左右兩翼衝進定海營的隊伍。而定海營,現在想要變陣,已經完全來不及。
“吱——”當敵我雙方的將士,都能看清楚對方的麵孔,鄭大旗終於吹響了最後一聲哨子。不再是枯燥的三拍,而是故意拖長,仿佛一曲音樂的尾韻,在天地之間縈繞。
鳥銃手們迅速停止前進,架銃,瞄準,手指扣動扳機,“砰!砰砰砰……”,第一輪齊射開始。擋在隊伍正前方組成橫陣的那群倭寇,雖然手持盾牌,仍舊被打掉了整整一層。
站在一百五十步外的倭寇頭目島津九郎心髒抽了抽,卻迅速恢複了平穩。
這是他決定變陣之時,就預料中的事情。前推的橫陣,原本就是誘餌。左右兩側的鱔魚,才是真正的殺招。
兩側“鱔魚”陣隻要再前進十步,敵我雙方的隊伍就要相撞。屆時,武士和足輕們,就能輕鬆將鳥銃手砍倒。
鳥銃雖然攻擊犀利,卻不適合近戰。而鳥銃手們彼此之間距離太大,也很難互相提供保護和支援。
“砰!砰!砰!砰……”又是一輪爆豆子般的鳥銃射擊聲,島津九郎擺在正麵充當誘餌的橫陣徹底碎裂,尚未中彈的足輕們脫離隊伍,掉頭就跑。
二十步之內正麵迎接兩輪火銃齊射,已經是他們的極限。島津九郎不信,這世界上,還有任何隊伍,比他麾下的武士和足輕們做得更好。
他隱約感覺有些心疼,卻不後悔。努力踮起腳尖,將目光投向那兩隻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鱔魚”。本以為,已經能達成所願,卻愕然發現,兩隻“鱔魚”沒等跟敵軍發生接觸,就四分五裂。
“納尼?”島津九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起手,狠狠揉了眼眶兩把,再度將目光投向鱔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