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有些出人預料。
即便是韓慶之自己,也沒想到,海賊見到自己的旗號,連打都不肯打,便落荒而逃。
這下,他先前的許多布置,就全都落在了空處。
而他身邊隻有兩百多名弟兄,不保持完整陣型,就無法發出火槍齊射的威力。這會兒采取分散追擊的戰術,萬一賊軍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掉頭反咬,肯定會遭受巨大損失。
若是繼續保持完整隊形,卻又無法趕上賊軍的逃命速度。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越逃越遠。
短短十幾個呼吸之後,韓慶之終於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高聲吩咐,“方圓,陳雙,王雷,李應,你們四個各帶五十名弟兄,分頭追擊敵軍。不要咬得太緊,遠遠地開火射殺就可。侯寧,給海上發信號,讓俞遊擊趕緊帶著船過來追殺敵軍,能俘虜一艘算一艘。”
“是!”他麾下的幾個總旗,高聲領命。隨即,分頭去執行任務。
兩百多名弟兄分成四隊,倒是有效避免了遭到賊軍反咬的危險。但是追殺效率,卻大打折扣。
結果,在翠屏千戶所守軍的全力配合下,也隻擊斃和俘虜了五百多名海賊。其餘海賊,全都逃回了船上,扯帆遠遁。
片刻之後,原計劃在兩軍膠著時刻才突然殺出來抄海盜後路的俞慶,終於接到了韓慶之用煙火傳出的軍令,率領六艘新式哨船趕至。
憑借新式哨船(簡化版飛剪船)的速度,他倒是很快就追上了白沙島海賊的戰艦。然而,新式哨船缺乏炮位和水手數量不足的弱點,也立刻暴露無遺。
行軍炮都被韓慶之推到了岸上,哨船即便咬住了海賊的戰艦,也無法展開炮擊。
至於接舷和跳幫這兩大傳統戰術,都要求進攻方的兵力和人員素質遠超過對手。
偏偏韓慶之麾下的教導隊弟兄,都被他帶到了岸上埋伏賊軍,眼下留在哨船上的,除了操船水手之外,都是臨時從沿岸幾個千戶所借來的“精銳”。非但戰鬥力非常一般,數量還不如海賊。貿然發動接舷或者跳幫戰,必輸無疑。
好在白沙島島主趙鵬和他麾下的大小嘍囉們,全都被韓慶之的名頭嚇破了膽子,一心想著如何逃離生天,沒仔細看俞慶這邊的實力究竟如何。否則,一旦集體調轉船頭迎戰,會不會翻盤,真的很難說。
也好在俞慶這廝雖然本事一般,經驗卻足夠豐富。咬住敵軍艦隊尾巴之後,發現己方除了士氣和速度之外,其他都根本不占優勢。立刻悄悄下令減慢速度,將賊軍“押送”出了二十裏之外,然後收兵了事。
“都怪韓某考慮不周。讓俞兄和胡千戶白忙活一場。”韓慶之向來不忌諱自我檢討,接上俞慶之後,立刻低聲道歉。
“韓遊擊可不能這麼說!”沒等俞慶回應,胡副千戶果斷搶過話頭,“我等帶著區區四百老弱迎戰上萬海匪,卻一鼓破之,斬俘三千有奇,如此大捷,怎麼會是白忙活?”
“斬俘三千?”韓慶之本能地扭頭去看,怎麼數,連地上的屍體帶瑟瑟發抖的俘虜加起來,也超不過六百。卻不知道其餘那兩千四百斬俘,到底從何而來?
“二哥,借一步說話。”俞慶見狀,趕緊把韓慶之拉到一邊,小聲嘀咕,“你是個實在人,以前斬殺俘虜多少海匪,就上報多少,從不玩花活。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你隻是百戶,守備,最終上報的數字,不需要你操心。現在是你遊擊了,這次出戰又以你為主,有些賬,兄弟我就得教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