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道宗竟然自刎了,僅這一條,便讓他失去了鎮定,大有一種天塌地陷,不知接下來要做何之感。
他同樣忠誠於皇帝,可是現在,自己忠誠的人竟然死了,那他接下來要何去何從?還要效忠於誰呢?
就算是打仗,打了勝仗,那又是為誰而打呢?
其實不僅是蕭孝友,便是張儉之前也有這樣的感覺。隻是過了這麼長時間,他多少已經適應了過來,且已經開始考慮遼國以後的事情。
“蕭大將軍,陛下自刎以謝天下,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按說我們做臣子的,應該隨著陛下而去才是。但我們現在還不能這樣做,陛下沒有了,但遼國的子民還在,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去拯救呢。如果現在我們也死了,他們要怎麼辦?任由別人去欺負和淩辱嗎?”
“想必在這一點上,陛下地下有靈也是不想看到的吧。”
張儉很清楚自己是帶著使命而來,即是如此,那就必須要先說服蕭孝友。
“嗯?張大的人意思是?”這一會,蕭孝友從悲傷中也慢慢緩過勁來,看向著張儉,試探性地問著。
“某的意思很簡單,為了遼國可以保存更多的火種,這一場仗我們不能在打下去了,因為我們已經輸了,在打,無論結果如何,對我們而言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大將軍,您的家人還有將士們的家人,現都在臨潢府內,他們都在盼望著你們可
以平安歸來呢。”
“什麼,她們都沒事嗎?”一說到自己的家人,這一會,蕭孝友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他們當然不會有事,龍軍入了臨潢城之後,隻是懲戒了那些想借亂生事之人,至於其它的權貴和百姓,都沒有動。當然了,以龍始帝蘇石的做事風格,想必權貴和豪紳們多數人都難有什麼好下場,但隻要認錯態度積極一些,願意拿出錢糧來,想必性命還是有可能會留下的。而隻要人活著,一切都還會有希望不是嗎?”
張儉深知蘇石的性格,尤其是他對待那些以巧奪豪奪為生的權貴和豪紳們是什麼態度,更是清楚。
在這樣的事情上,他不想對蕭孝友撒謊,而是以實事求是的態度說著。但正如他所言,人活著就還有希望,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蕭孝友並沒有馬上做出決定,而是變得沉默起來。
身為臣子,自然是應該忠君報國。
君王死於戰火,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就應該一起陪死才對。
可是死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自己死後,他們的家人要怎麼辦?難道也要陪著他們一起死,才顯得忠貞不成?
想他們是何其的無辜?有些甚至還隻是繈褓中的嬰兒,他們又懂些什麼呢?
眼看蕭孝友還在猶豫,張儉又一次開口說道:“大將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呀。現在明擺著有人把我們當成了犧牲品,現在我們衝鋒的越猛,死傷就會越發慘重,但
得利的卻不是我們,那這樣的死又有什麼意義可言呢?”
“蘇石這個人,自是我遼國大患,現在事實已經證實,但有一點卻是不能否認,那就是他的強大。”
“不管是經濟上,還是軍事上,此人的強大之處都非是所有人可以相比。”
“現在想一想,這個人太可怕了。你是沒有回到臨潢府看看,那裏的街道上堆滿了各種糧食,此物一出,原本躁動的百姓之心瞬間就被壓了下去。他太懂得把握人心,與這樣的人為敵,我們是丁點勝利的希望都看不到呀。”
“即是不可戰勝,那不如屈服。我們可是連陛下都沒有的人,那投降誰不是投降,為何不選擇一個實力更強之人,對百姓也好的君主呢?如此,就算是我們有一天去地下見了陛下的時候,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到時候,就可以告訴陛下,他的臣民們並沒有因為這場戰爭而死太多人,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也是我們這些臣子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張儉一字一句的說著,有如一道道驚雷在蕭孝友的心中炸響著。
是呀,君王都死了,他們現在的犧牲到底為誰?
就是此時征戰又為了誰呢?
立了功無人會來獎賞他們,反之,若是打了敗仗還會被人恥笑,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不會給自己,這樣的仗打之何義。
再一想到自己的士兵的親人們就在城內,都在蘇石的控製之中,
那就等於他們所有人的小辮子被人抓著呢,這個時候,反抗會有絲毫的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