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才反應過來,這來的不是臥室,是書房。
一個瞎子的書房。
裏麵有聲調嚴肅的說話聲,但聽得出來那聲音不是南宮信的。
沒人守門,從裏麵出來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手裏拿著幾本小冊子,在彥卿身邊經過時隻匆忙向彥卿看了一眼,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這人不是真的在批公文吧?!
綺兒說南宮信的書房一般仆從是不能進去的,彥卿就一個人走了進去。
偌大的一間書房,四麵牆中有兩麵都是書櫥,齊整地堆著滿滿的書。靠近一壁書櫥擺著一張碩大的檀木書案,正如綺兒說的,案麵上堆著兩三摞公文折子。
南宮信就坐在這張書案後,立侍案邊的江北正在把手中一份公文的內容念給他聽。
彥卿進門的時候江北剛好念完那份戰報的最後一段,就看他把折子念完之後,攤開折子最後的空白麵放到南宮信麵前,南宮信準確無誤地在手邊筆架上拿起筆來,左手大概摸了一下折子頁麵的位置,之後毫不遲疑地落筆行文。
這一幕看得彥卿徹底沒脾氣了。
要說他生活自理能力強,那還是在彥卿的接受範圍之內的。但看到他和常人一樣,甚至比大部分常人還要幹脆利落地落筆寫字,彥卿瞬間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了。
彥卿走上前去,江北頷首向彥卿行了個禮,“娘娘。”
南宮信直到把手中這份折子寫完,放下了筆,才不冷不熱地對在他麵前站了有兩三分鍾的彥卿說,“你放心,我沒忘了夫妻的基本責任和義務。”
江北倒是夠機靈,聽到這話立馬會意地道,“殿下,卑職到外麵候著。”
彥卿已經能夠想象此時這半大小子在腦補些什麼了。
你是故意的吧……
江北出去,彥卿好歹說服自己要對眼前這個看起來疲憊得快要崩潰的男人好好說話,深呼吸了一下才張嘴,“你這是在幹什麼?”
打心底裏還是難以相信皇帝會把軍政大事丟給這樣一個兒子。
南宮信輕蹙起眉來,“你想說什麼,直說,我很忙。”
還是那句冷冰冰的“我很忙”,但現在聽著一點兒惹人發火的感覺都沒有。
事實擺在眼前,他就是很忙。
“你……。”彥卿猶豫了一下,深呼吸,“你該歇會兒了。”
雖然彥卿自己都感覺像是背錯台詞了,但看著南宮信那副明顯就是在強撐的樣子,除了這句她還真說不出來別的。
南宮信也聽得愣了一下,半晌,才又用慣常的語調不緊不慢地開口。
“裏麵就有張床,如果你著急的話。”
我著急……
早就知道當聖母沒什麼好下場,但這報應來得也尼瑪太快了吧!
“南宮信,我警告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的忍耐限度是很低的。”
不跟你發點兒威,你還真當我是聖母啊!
“好,”南宮信扶著案邊慢慢站了起來,“走吧。”
彥卿一愣。
就算是吃硬不吃軟,這開竅開得也太快了吧……
彥卿怔怔地看著南宮信從書案後走出來,氣定神閑地往他說的那個隔間走。
沒有聽到彥卿的腳步聲,南宮信也停了下來。
“忍不了了就快點兒,我還沒忙完。”
真要了親命了……
“你給我站住!”
彥卿叫住起腳又要走的南宮信,幾步上前差點就想一巴掌抽過去,好歹是看在南宮信那慘白慘白臉色的份上忍住了。
“我問你,”彥卿瞪著根本看不見她目光裏有多少火氣的南宮信,“你知不知道好歹是什麼啊?”
“這也需要我解釋?”
“……。”
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
根據前幾次與南宮信交手的經驗,彥卿知道再跟他扯下去肯定還是以自己窩一肚子火為告終。為了這三更半夜的天下太平,彥卿咬著牙根說,“你愛幹嘛幹嘛,我要是再管你我就不姓趙。”
“你本來就不姓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