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遵命。”賀之舟抱拳道。
回到房裏,值夜的小丫頭丁香還在外間睡得香甜,杜若寧輕手轉腳回到床上躺好,閉目在黑暗裏喃喃道:“父皇,母後,皇兄,皇弟,逆賊劉致遠已經被我殺了,你們若泉下有知,請保佑我後麵的行動一切順利!”
夜色深沉,寒意更濃。
萬籟俱寂中,東緝事廠的刑房裏,江瀲一身黑衣站在台案前,手裏握著一把輕薄鋒利的刀。
案子上擺放著劉致遠的屍體,旁邊站著個黑瘦精明胡子稀疏的男人。
此人名叫屠義,十幾歲便入行做了仵作,至今已有二十年,一把驗屍刀使得嫻熟利落,開腸破肚如刀切豆腐,人送外號屠一刀。
屠一刀看著自己的刀被江瀲握在手裏,現出一臉的迷茫,他以為督公大人大晚上的把他叫來,是為了讓他驗屍,沒想到隻是為了讓他站在旁邊欣賞。
難怪人都說男人一變成太監,就會心理扭曲,大晚上的解剖屍體玩,這也太扭曲了。
江瀲舉起刀,輕輕往刀刃上吹了口氣,彎下腰,專注而認真地劃開了劉致遠的胸膛。
暗紅的血從傷口處奔湧而出,他眼前閃過帶走劉致遠屍體時,劉家人哭天搶地的樣子。
真痛快!
曾經讓別人痛哭哀嚎的人,如今他的親人也在為他痛哭哀嚎。
這才是絕對的公平!
用死亡換來的公平!
“督公,這一刀錯了……”屠一刀在旁邊怯怯提醒。
做為一個幹了半輩子仵作的人,他追求的是完美的解剖,每一刀都要力求完美。
“哪裏錯了?”江瀲問。
“這一刀下得太深,會把心髒劃破的。”屠一刀戰戰兢兢,還是忍不住指點一二。
完美的解剖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甚至超過了他對江瀲的恐懼。
“是嗎?”江瀲勾唇露出一抹吸血鬼見到鮮血的笑,手中利刃猛地向下,瞬間劃開了劉致遠的心髒。
“呀!”
屠一刀下意識就要跳腳,卻聽江瀲喃喃道:“原來壞人的心也是紅的……”
壞人?
屠一刀驚悚地看著他絕美的側顏和噬血的笑容。
他才是壞人吧,天下還有比他更壞的人嗎?
這麼完美的屍體,為什麼要破壞他?
為什麼不能來一場完美的解剖?
造孽呀!
江瀲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劉致遠的屍體完全解剖。
“驗吧!”他對屠一刀說道,扔下刀子,在屬下送來的熱水盆裏仔細搓洗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
“……”屠一刀看著麵前這具被分割得七零八碎的屍體,和每一刀都完美避開正確操作的刀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場不完美到極點的解剖了。
驗屍也差不多用了一個時辰,屠一刀直起僵硬的腰,轉動酸痛的頸椎,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
江瀲一直沒離開,窩在他審訊犯人時坐的虎皮椅上,睡得十分安詳。
“督公,驗完了。”屠一刀輕聲喚道。
江瀲立刻睜開眼,波光瀲灩的眸子分外清明,沒有一絲倦怠。
“驗出什麼了?”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向屠一刀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