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吃人家的嘴短,也就將此事放下,不再提起。
到了晚上,皓月當空,星子密布,家家戶戶的女眷都在院裏拜月神。
中秋夜沒有宵禁,拜完月神可以上街遊玩,看雜耍,聽曲,放河燈。
陽春雪和杜若寧短短幾天就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兩人約好今晚要一起出去玩,碰麵的地點就定在放河燈的清溪橋頭。
雲氏不放心杜若寧出門,除了茴香藿香胡嬤嬤之外,派了幾個侍衛隨行保護。
原本要讓三個兄弟也跟著去的,但因為杜若寧約了陽家小姐,三兄弟跟著不太方便,再者男孩子們也有自己的同窗好友相約遊玩賞月,於是便兵分幾路,各玩各的。
兩個女孩子買了兩盞蓮花燈,各自寫了許願的字條塞進去,拿到河邊去放。
河上已經漂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燈,河水映著燭火,悠悠蕩蕩地將姑娘家的心願載走遠方。
“若寧,你許了什麼願?”
陽春雪一邊用手撥著水送花燈遠去,一邊側首看向杜若寧。
“你猜。”杜若寧道。
陽春雪凝眉作認真狀:“定是祈禱月神讓你找個如意郎君的。”
杜若寧勾起唇角,笑得意味不明:“郎君哪有如意的,不過是女人自己騙自己罷了。”
“仔細找,總還是有的。”陽春雪笑著點她額頭,“你小小年紀裝什麼深沉,說得好像看破紅塵似的。”
杜若寧默然。
她不是看破了紅塵,而是看破了男人。
男人這種東西,如他意的時候百般好,不如他意的時候,反手就是一刀。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絕不會再傻到將自己的終身托付給這種善變的東西。
“若寧,咱們去偷菜吧?”
陽春雪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畢竟像她們這樣的貴女,親事自有長輩做主,不過是從一個高門嫁進另一個高門,無趣得很。
“偷菜是什麼意思?”杜若寧問道。
“你不知道嗎?”陽春雪道,“偷菜是近兩年從南邊流傳過來的一個中秋習俗,女孩子在中秋之夜,溜進別人家菜圃偷摘蔬菜,摘到後便預示能遇到如意郎君,也有已婚未孕的婦人去偷瓜的,偷到瓜便寓意著能懷上孩子。”
杜若寧:“……”
什麼破玩意?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男人,她才不要去。
“哎呀,走吧,不過是個消遣,誰會去當真,就當日子過得無趣,找個樂子好了。”陽春雪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我白天已經讓人看好了路線,沿著河往西走就有菜地,咱們去偷幾棵來玩。”
杜若寧拗不過她,隻得隨她去。
兩個府裏的侍從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河邊的垂柳下,宋憫一身白衣負手而立,夜風攜著河水的濕氣吹過來,白衣隨柳條一起迎風舞動。
“大人,回吧!”隱在暗影裏的隨從勸道。
宋憫掩唇輕咳,指著河麵道:“去,把那盞綠色的蓮花燈撈上來。”
滿河都是紅蓮花,白蓮花,唯獨杜若寧放了一隻綠蓮花,夾雜在紅紅白白中,十分顯眼。
隨從領命,折了根樹枝,去河邊撈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