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寧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她,心裏又好笑又失望,她倒是得償所願了,自己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到江瀲。

到了書院,大門外已經安靜下來,大多數的學生都到了,還有極少數晚到的正腳步匆匆往裏跑,唯恐誤了時辰會被先生打板子罰站。

杜若寧下了馬車,和三個哥哥告別,帶著茴香藿香從東門進去。

剛一轉身,迎麵跑來一個穿白衣的少年。

大約也是怕遲到挨罰,少年跑得很急,快要到杜若寧跟前時,才突然發現了她,愣怔之下,慌忙收住腳步。

因著停得太猛,左腳踩住了右腳,撲通一聲摔了個大馬趴,背後的書笈摔下來,筆墨紙硯和書本灑了一地。

少年尷尬得滿臉通紅,不敢叫疼,也不敢抬頭,爬起來慌慌張張地撿東西。

“薛初融,你是不是故意的?”杜若飛大聲吼他,“你小子要是嚇著了我妹妹,小爺扒了你的皮!”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抬起頭,著急地辯解。

杜若寧看清了他的臉,微微一怔,跟著便笑起來。

這不是前天在效古先生門前摔跤的那個少年嗎?

原來他叫薛初融,名字還挺有意思。

而且他怎麼這麼愛摔跤,每次見麵都要摔一跤。

杜若寧笑著蹲下來,撿起腳邊散落的紙張遞給他。

薛初融頓時緊張得手足無措,接過紙張羞怯地說了聲多謝,將東西胡亂塞進書笈中,拎起來就跑。

“你慢點,小心又摔跤。”杜若寧好心叮囑一句。

少年聞言腳一軟,差點又摔倒,忙穩住身子,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真是個慫包。”杜若飛又像上次那樣罵了一句,催促杜若寧快走。

女學裏的先生同樣嚴格,打起板子一點都不含糊。

杜若寧緊趕慢趕來到東院,鍾聲在她跨進課堂的那一刻響起。

還沒走到位子上,玉先生便夾著書和戒尺來了。

杜若寧趕緊加快步子,眼底餘光卻看到前麵有一隻腳悄悄伸出了過道。

陸嫣然。

杜若寧假裝沒看見,走過去一腳踩在她腳麵上,疼得她嗷一嗓子叫出聲來。

“陸嫣然,你怎麼回事?”玉先生拿戒尺重重敲打書案。

陸嫣然站起來,疼得眼淚汪汪:“先生,杜若寧踩我的腳。”

“我沒看到。”杜若寧立刻反擊,“是她自己把腳放在過道的。”

“我不是故意的。”陸嫣然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杜若寧道。

“我看你們都是故意的。”玉先生敲著書案嗬斥,“兩人都出去麵壁,背誦《季氏》全篇,誰先背會誰先進來。”

“哼,都怪你!”陸嫣然憤憤地瞪了杜若寧一眼,拿著書出去了。

杜若寧默不作聲地跟在她後麵。

兩人到了課堂外麵,並排麵向牆壁站立,各背各的書。

陸嫣然還是氣不忿,撇嘴鄙夷地看向杜若寧:“裝什麼裝,你認識上麵的字嗎?”

“關你屁事?”杜若寧頭也不抬地回她。

陸嫣然噎了下,嫌惡道:“沒讀過書的人就是粗俗,出口成髒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讀過書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自己沒本事,就會告黑狀,還告不贏。”杜若寧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