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剛會說話就說得如此伶俐,看來你母親把她的本事全教給你了。”陸皇後不陰不陽地說道,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再往幾案上重重一放,冷顏道,“公主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豈是你們用來打比方的?”
雲氏此時也想起了杜若飛說的那句話,忙伏身叩首道:“娘娘息怒,小兒魯莽,有口無心,還請娘娘寬恕,回去我定讓他父親請家法管教與他。”
“衝撞公主是國法,請家法恐怕不妥。”陸皇後緩緩道,“這樣吧,念他是初犯,著人將他傳來,在午門外杖責二十,以儆效尤吧!”
雲氏一聽,臉色大變,明知道陸皇後就是無理取鬧公報私仇,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為了這麼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居然對一個孩子動大刑,可見這位皇後心胸多麼狹隘。
她的飛兒還是個孩子,怎能承受二十杖的刑罰,況且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正是愛麵子的年紀,在午門口當眾被打板子,以他的脾氣怎麼受得了?
婆婆到底有沒有讓人傳話給國公爺,真是急死人了。
雲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著陸皇後就要下旨讓人去傳杜若飛,杜若寧突然站起來,提著裙子就往外跑。
殿裏的人誰也沒料到這孩子居然敢亂跑,等到反應過來,杜若寧已經跑出了大殿,往坤寧宮外跑去。
“她要幹什麼,快攔住她。”陸皇後大聲吩咐。
福公公忙指揮小太監們去追。
杜若寧一路飛奔出了坤寧宮,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拚命往前殿跑。
這個時候,早朝應該快結束了,如果趕得巧,她就能碰到散朝的父親,父親一定會想辦法阻止皇後的。
至於她亂闖宮闈的事,若皇帝要問責,那她就裝傻好了。
一個傻子受了刺激到處跑,是再正常不過的狀況,皇帝還不至於小氣到和一個傻子斤斤計較。
而且她這麼一鬧,皇後暫時肯定顧不上讓人去抓大哥了,也免得大哥眾目睽睽之下被帶走,惹人非議。
杜若寧一邊跑,一邊東拐西拐躲避著小太監們的追趕。
宮裏的殿宇雖然經過重修,但道路還是原來的道路,對於從小就在這裏和太子哥哥捉迷藏的她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如入無人之境。
她跑得飛快,那些昔日熟悉的畫麵和秋天的風一起呼嘯而過,讓她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滂沱而下。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前路,她瘋了似的發足狂奔,仿佛這樣就能回到從前,回到母後溫暖的懷抱裏……
“砰”的一聲悶響,她在轉角處陡然撞上了一個物體,像牆但不是牆,卻又硬硬的,帶著一股子冷冽的香氣,撞得她鼻子生疼。
她捂著鼻子往後退開,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一個緋衣玉帶身量修長的男人正蹙眉凝視著她,眼神如同冰封千裏的江麵,空曠、孤寂、寒冷,仿佛雪花落在他長睫之上都不會融化。
“江瀲!”杜若寧失控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喊出這個名字的瞬間,杜若寧的眼淚再次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