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忙收了淚退開兩步,讓太醫近前為她診斷。

沈太醫親耳聽到啞了十年的病人開口說話,臉上的震驚根本無法掩飾,顫顫巍巍上前來,從頭到腳仔細查看了一番,而後回道:“老夫人夫人且放寬心,若寧小姐並無大礙,許是方才那一跤摔疼了,休息一晚就會好的。”

“如此便好。”杜老夫人點點頭,又猶豫著多問了一句,“小姐的啞症,是好了嗎?”

“既已開口說話,便是好了。”沈太醫道,“老朽行醫數十載,這樣的奇跡還是頭一回見,小姐日後必定前途坦蕩,貴不可言。”

“貴不貴的都不重要,我隻盼她一生平安順遂。”雲氏抹著眼淚道。

“夫人說得對,平安就是福。”沈太醫點頭附和,開了安神的方子便退了出去。

在外麵焦急等待的杜關山聽說女兒醒了,忙進來探視。

“寧兒,你醒來為何先叫阿娘,不先叫阿爹,你是不是不喜歡阿爹?”

他大步走到床前,彎腰捧住女兒的小臉,用輕鬆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擔憂。

看著昔日的恩師,如今的慈父,杜若寧心中五味雜陳,失控地撲進他懷裏,嗚嗚哭了起來。

杜關山頓時慌了手腳,摟住她又拍又哄:“寧兒乖,寧兒不哭,有阿爹在呢,寧兒什麼都不怕。”

杜若寧哭得更凶了。

“都怪那個姓宋的怪胎,寧姐兒肯定是嚇壞了。”杜老夫人在旁邊心疼不已。

“可不是,姓宋的實在狂妄,方才就該一劍捅他個血窟窿!”雲氏恨恨附和。

“若不是怕寧兒有事,我豈能饒他。”杜關山氣憤道,“明日早朝,我定要參他一本,陛下若不治他的罪,我絕不答應!”

“不要!”杜若寧聞言停止了哭泣,淚盈盈地扯住他的袖子,麵色驚恐道,“阿爹不要參那人,我怕……”

“怕什麼?”杜關山問道,順便為她拭去腮邊的淚,“怕阿爹跟他打架嗎,別怕,他打不過阿爹,阿爹一拳打得他腦漿開花。”

杜若寧哆嗦了一下,嘴一撇,又要哭。

“行了行了。”杜老夫人忙擺手,瞪了杜關山一眼,“寧姐兒剛受了驚嚇,你還在這血赤糊拉的嚇唬她。”

“怪我怪我。”杜關山忙向女兒道歉,“阿爹錯了,阿爹不該和你說這些,阿爹答應你,不參那人就是了,好不好?”

“嗯。”杜若寧抽泣著點點頭。

宋憫將她的屍體存放了十年都不肯讓她入土為安,為何偏偏要趕在今天將她下葬,還非得從定國公府門前走?

這其中必有蹊蹺。

至於是什麼蹊蹺,眼下她沒有時間好好琢磨,再加上她現在是個剛醒來的癡傻兒,話說得太明白難免引人懷疑,所以隻好用哭鬧來阻止父親,以免他脾氣失控上了某些人的當。

這時,有仆婦進來傳話,說大房二房的老爺夫人和公子小姐擔心若寧小姐,想過來瞧瞧她。

杜老夫人沒準許,擺手道:“寧姐兒剛醒,人多了鬧哄哄的影響她休息,你去告訴他們不必擔心,也不要忙著來瞧,等寧姐兒休息好了再瞧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