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有點複雜,編輯了兩條短信發了過去,大概講了一下紀東城住院的原因,如果方便的話,希望跟她們借一些錢。
十分鍾過去了,她們依舊沒有回複。
宋小蔓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自己內心的忐忑不安的心情。
向人借錢這種事,借了是人情,不借是道理。隻能等待。
她一個人在醫院走廊徘徊,紀東城還在重症監護室裏,她不能走遠,必須要人留下來陪護。
接近下午5點,她手機響起,以為是官玉卿她們回撥,激動地看了一下手機,結果是紀東城的母親從鄉下趕來了。
“伯母。”
這全國性的大型綜合醫院,村裏來的婦人沒有見過,覺得這一棟一棟的高大醫院建築就像迷宮一樣,實在太大了,到處都是看病的人擠人,一時心更亂。
宋小蔓跑到大門口去接應她。
“小蔓,東城現在怎麼樣了?”
眼前這位身材矮小精壯的中年婦人,穿著老舊款式的棉外套,右手提著一個粗麻袋,她皮膚被太陽曬得黑黃,橡皮圈粗略地綁了一把頭發,臉露愁容。
這位是紀東城的母親,曾經宋小蔓跟外婆住他們家隔壁沒多遠,這位婦人認得她。
看著眼前這位樸實的農村婦女風塵仆仆的連夜趕路過來,宋小蔓心裏有些難受,她聲音低緩說道,“昨晚,搶救,現在沒有生命危險,還在睡著,沒醒。”
她盡量把事情講得輕微,不想讓這位母親太過擔心。
紀伯母聽了她的話,立即雙手合十,對著醫院大門方向拜了拜,“老天爺一定要保佑東子平安。”
“沒事的,小蔓,你別擔心,你東子哥平時身體好,這小碰小撞,他一定能熬過去的,咱們都別擔心,一定會好的。”
紀伯母那雙整日幹農活而枯燥的手一把握住她,反而安慰起她來。
宋小蔓勉強地擠出笑容,“會好的。”
這位農村裏趕來的婦人,隻是強作鎮定,快步走入這偌大的醫院,乘坐電梯,穿梭各個樓層,紀伯母緊握著她的手有些驚恐不安的在抖著。
來到這重症病房前,即使紀伯母不懂icu是什麼意思,但看見紀東城身上那麼多管子,帶著呼吸機,四周那多麼機子顯示數字跳動,像是病危隨時會沒命一樣。
紀伯母那張飽滿風霜的臉容,忍不住捂嘴悲傷抽泣,她不敢哭出聲,生怕自己卑微的吵鬧聲,打擾了那些光鮮亮麗的城市人。
這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兒子這車禍很嚴重,不是輕傷。
“醫、醫生說,我們東子能、能活命嗎?”紀伯母這幾個字從那顫抖的喉嚨裏擠出來。
宋小蔓反手緊握著她,堅定道,“會醒來的,昨晚搶救手術很成功。”
她不敢多言,隻作簡單的表述。
紀伯母連忙給自己眼角抹掉一把淚,生怕來到這大城市給兒子丟人現眼,村長來之前還提醒她,無論發生什麼事,要冷靜才能幫得了兒子,哭鬧會被醫生護士嫌棄。
紀伯母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她那聲音依舊壓抑不住哆嗦,“小蔓啊,你東子哥打電話告訴我,你們兩談對象的事了。”
“這大城市,我們家也沒有親戚,東子出事,我跟你商量一下,東子這治病不管要花多少錢,我可以回去賣房賣田,去找親戚借,千萬要把人救回來啊。”
話末,這農村婦人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東子他爸前幾年上山摔腿瘸了,東子沒有兄弟姐妹,怪我,我身體不好,隻生了他一個兒子,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知道咋活下去了……”紀伯母捂著臉,壓抑著低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