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蛇蠍謀(2 / 2)

也難怪周陽由一時貪念大起,尋常坐府堂辦公務也用不到幾錢,奈何安邑是四萬五千餘戶的大邑,邑內百業興旺行人如車水馬龍,消費也比他曾單位的關東郡治高出許多,周陽由手中積財不多又需要時常在京師裏上下打點,日子過的著實不爽快。

他原本是天子提拔到二千石的郡守,隻因行事乖戾常有不法事被禦史彈劾,才被天子調任到河東擔任都尉以做警告,寧成為他籌謀已久做出許多布置,可周陽由早就厭惡在郡治裏打轉的日子,心裏謀劃著弄筆錢財到京師循著竇家疏通關係搞來個上卿當當,總比守著黃河沿岸不能上下其手要強的多。

不妙的的是郡治大權被太守申屠公牢牢把持,此人是故安侯申屠去病的兄弟,祖父申屠嘉曾在河東擔任過郡守,所以在郡內有大把的人脈運使,在位二年來已經把河東郡經營的水潑不進,大大超出中尉寧成為他做的布置,履職都尉半年來諸事不順隻撈來大貓小貓兩三隻,且距離親信黨羽還很遙遠。

坐在他麵前的丁回就是當初撈來的大貓,此前在郡內商議郡治時到是見過幾次,看起來是個不善言辭的悶葫蘆,卻沒想到這他悶聲不吭的要把平陽侯掀翻在地,這瘋狂的念頭著實嚇了個周陽由一跳。

他忍不住砰然心動,都尉秩比二千石,按月分發俸祿為每月五千錢,米三十四石,上任不到半年隻靠這份俸祿養家到不愁吃穿用度,但比起郡內豪商富戶前簇後擁卻差的很遠,更要緊的是手中無錢賄買軍吏差役的人心。

擺出上官架子以律法森嚴威迫也不好用,他頭上橫著太守申屠公不時暗中阻撓,如果沒有錢貨買人心做什麼事都不順心,諸多壓力加諸在身上心態也不自覺的急躁操切,為了這一匣黃金,他在心裏反複猶豫掙紮著,聽說還有一匣金子心裏的火苗更加劇烈的燒起來。

“小臣積蓄十餘年攢下兩匣金子,今日奉送於都尉一匣,如若事成還有另一匣奉上,屆時還請都尉運作一二,為小臣在安邑郡府尋份差使,小臣來日另有重酬。”丁回幹脆把話挑明,赤果果的告訴他要用這兩匣金子換取都尉扳倒平陽侯。

周陽由不甘心地提醒道:“平陽侯乃天子之臣非外臣可治罪,你如果拿不出有力的證據我是不會支持你的。”

兩人僵持著討價還價,忽然門外傳來輕微響動,過會兒閃出一名年輕俊俏的仆役稽首道:“君,今日有拜帖三張,明日宴請一場……”

“且退下,吾與侯令長商議政務,莫要以閑雜事物相擾。”

“喏!”仆役見主人心情不暢急忙拜退。

丁回按住金匣用力推過去,低聲道:“都尉所慮者,平陽侯屹立河東五十餘載根深葉茂不可撼動,餘以為此為亡家之兆也!吾聞君子之澤三世而斬,而平陽侯曆四世不倒,早晚必為天子所忌,不如趁此良機強搜侯府必能搜得不法之物,屆時都尉可奉於天子禦前請求定奪,公主即使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周陽由知曉他的意思,所謂強搜是撕破臉的另一種稱呼,強行搜索侯府再怎麼笨也能找到違反漢律的證據,即便平陽侯清廉正直府內沒有違法的證據,他也可以隨便找個理由誣陷他有罪,比如內庫藏兵甲有反意,再比如侯府的建造逾製等等理由,隻要想辦法把罪證坐實就有希望成功。

官字兩張口,所愛者撓法活之,所憎者曲法滅之的例子也屢見不鮮,隻要處理的隱蔽小心不留把柄,太守申屠公事後知曉也來不及挽救,如果處理得當還可以借機反壓申屠公一籌,像寧成那樣以都尉之職掌控郡治大權。

周陽由思慮已定,站起來吩咐道:“侯令長立刻啟程連夜返回侯國抽調差役二十人協助我,某從郡國兵裏調撥郡卒四十五人最快後天上午可至侯府,此為動用虎符以下某所能調用的最大兵力,事不宜遲你立即出發吧!”

距離都尉府一街之隔最大的庭院是太守府,申屠公拿著木簡詢問侯府的送信人:“你家君侯請某參加午宴,不知這午宴以什麼名義?”

侯府送信仆役回應道:“侯府鐵匠製器有成,得一庖廚之器可省十倍功而得鼎食正餐的美味佳肴,君侯得此器甚喜,於是特命外仆送書於馬足下(太守敬稱),另請河東高爵者六十人,商賈豪紳三十人,百家書生三十人共赴百肴宴。”

申屠公欣然道:“一百二十人赴宴果然難得一見,名為百肴宴?吾須得親赴宴會見識一番,回報你家君侯說吾後日必然親去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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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周陽由在景帝時為郎官,後遷為郡守,又轉遷都尉,顯然是考核不過關被刷了下來,否則應該升上卿或者轉任其他郡太守,按照曆史上應該是武帝朝成為都尉,並留下撓法活之曲法滅之的典故,為了行文方便,把他為都尉的時間略提前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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