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議歸期(2 / 2)

刁奴欺主,輕則黥麵城旦舂,重則腰斬棄市,胡遂有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幾個家吏輪番嚇唬胡遂,直把他唬的不停的作揖討饒,見到端茶倒水的婢女也在作揖,婢女們笑話他尖嘴猴腮頭腦愚笨,又把他說的滿麵羞慚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戲弄了一會兒曹時吩咐道:“回去告訴公主,河東與京師相隔一河,平陽乘船順流而下二日可至風陵渡,乘船渡渭河向西至多三日可入京師,最遲不過七月戊寅(十五日)前必定到達,就請公主安心等待吧。”

胡遂如蒙大赦,狼狽的逃出去。

侯府家吏們見他勢如敗犬,紛紛拍手讚歎大呼過癮,許多人發現君侯大病初愈變的不太一樣,比以前更硬氣也更果斷,前番斥退丁回還有人感到不可思議,今天又嚇走胡遂讓人大開眼界,侯府上下再提到君侯時,心裏多出幾分發自內心的尊敬。

下午剛過,府外傳來一陣吵雜聲,七八個鐵匠驚慌的跑進府內高呼官府抓人,門大夫孫起領著家丁手持棍棒趕過去。見到鐵匠工坊裏被折騰的亂七八糟,鐵爐被一堆雜物堵住,鐵鍋和鐵器全都不見了。

孫起連忙趕回侯府,見府中的家吏齊聚一堂便把所見所聞一一道來,末了又說道:“工匠們說是侯令長帶來的差役查抄了工坊,一批剛做出來的鐵鍋被抄走,還順手把鐵匠家監魯不害順手帶走。”

“理由呢?”陳叔問道。

“據說是因為侯府大量采買鐵料用途有問題。”

眾人商議一會兒沒見結果,侯國官吏拿著侯令長的行文到侯府拜謁,讓人失望的是這個小吏口齒不清且一問三不知,擺明著是用來傳信充當侯府出氣筒用的炮灰,曹時當然不會踩進這麼拙劣的圈套裏,揮手打發這送信的小吏回去。

“簡直欺人太甚!”曹時把木簡丟到堂下,木簡上彎彎曲曲的朱筆文字是侯令長丁回的答複,口口聲聲說要把這些造型怪異或有不軌用途的鐵鍋拿去作為證物,至於他要搜羅什麼證據暫時還說不清。

陳叔一眼掃過侯府家吏義憤填膺的神情,率先表決心:“君侯可要動手處置此獠,侯府中掌握他的不法所為,可以轉告太守申屠公抓住他審一審。”

吐出最後幾個字頓時殺氣騰騰,申屠公是已故丞相申屠嘉的次子,現任故安侯申屠蔑的弟弟申屠共,此人治理河東二年政聲非常好,河東鹽池的的製鹽產量提高二成,十年內有希望進軍九卿之列。

而且他從屬於功勳列侯集團,向來與郡內列侯交好,尤其對平陽侯國青眼相加,想來也與平陽侯在列侯中的領袖地位有關,找他出手整治一個小小的丁回當然非常輕鬆。

“不妥,丁回如一直螻蟻不足為慮,他依仗是都尉周陽由不容小覷,周陽由的來曆我非常清楚,周陽侯趙兼之子,改姓周陽以後從郎官一路升遷平步青雲,年初成為河東都尉與太守申屠公爭權,此人的依仗是中尉寧成,雁門太守郅都和他的私交甚密。”

陳叔臉色一白:“蒼鷹郅都。”

樊它廣點到的幾個人的名字都非同小可,郅都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曹時的記憶裏所有諸侯王、列侯都對此人恨之入骨,這人表麵上秉公執法暗地裏卻執行漢景帝的打壓策略,所有庶民與諸侯王、列侯有爭執的案件一律判庶民勝利。

如果遇到諸侯王、列侯的強烈反抗,中尉的北軍頃刻之間就會讓他們知道厲害,對於經曆過吳楚七國之亂而空前削弱的諸侯王來說,郅都是惹不起的仇人,對於力量更弱的列侯更是談之色變。

郅都作為皇權的忠犬狠狠的撕咬指定的敵人,某種意義上確實在長安留下不錯的名聲,但是他的撕咬終究碰了個不該碰的人,廢太子劉榮。

這一手作死終於惹怒了竇太後,最終郅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僥幸不死被漢景帝安排在雁門當太守,暗中依然支持至交好友中尉寧成,以及河東都尉周陽由。

此時郅都還沒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曹時依然記得郅都活不過景帝末年,竇家老太太得知他尚在人世間之時,就是郅都的死期之日。

但是曹時依然左右為難,酷吏裏鮮有如郅都般耿直的人,得罪小人總要擔心被報複。

“天子鷹犬,長安酷吏,我要多加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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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侯國兩萬二千戶並非胡謅,景帝末武帝初人口3600萬,到武帝末期人口3200萬,漢初七十年每年人口增長率約為1%到2%之間,算一下就可知道武帝末年會說“海內虛耗,戶口減半”,曹宗坐法免侯是前91年,當時侯國兩萬三千戶,結合武帝初年人口,給個兩萬兩千戶的數字已經非常保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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