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荒山多年滋生的鬼魅不能置之不理,陽南鎮便以三牲六畜並百萬珍寶向亢陽江龍王請來神力,以溪為界,設下禁製,使得山精鬼怪無法泅渡過溪,驚擾生人。
另外,亢陽江龍王每隔十年吐出龍息,隨雨水一起灑向陽南的荒山,洗滌此處的惡氣,如此百年之後,風水局大成,那些孤魂野鬼也就能得到解脫,離開此處,去往陰司投胎。
陽南鎮也在本地修建了龍王廟,供奉亢陽江龍王。
這段曆史距今已經有百餘年之久,陽南鎮曆經了幾代人,如今鎮上還知道這樁往事的寥寥無幾。
此時聽刀勞鬼一說,在場的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驚奇。
倒是一直管理龍王廟的廣師公有些印象,懵逼地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在廟裏存放的劄記裏看過相關的記載,怎麼,原來那不是以前的廟祝編出來騙香客的啊……”
其他人:“……”
易攝嘴角抽了抽:“廣師公,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廣師公打了兩聲哈哈,訕訕地撓頭道:“那不是,這年頭小廟不好過,大家都在想辦法提高人流量嘛,我以前去別的廟裏交流過,就有別的廟祝給我傳授過經驗,說各家廟裏現在都會編些典故什麼,用來吸引遊客……”
大家:“……”懂了。
別說日益科學的現在,就是放以前,一個廟宇要可持續發展,怎麼也得有幾個故事傍身,神仙顯靈隻能算是最基本的標配,當然,胡編亂造的居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廣師公把劄記上的記載當做前人的戲說倒也不奇怪。
“……這個龍王廟建好以後,亢陽江水府那邊就派了個水族過來鎮守,早些年香火也還算興旺。”刀勞鬼繼續說道。
這是自然的,亢陽江流域的龍王廟不知凡幾,龍王無法處處親力親為,除了官方封禪的祖廟,大部分的龍王廟都是下屬水族鎮守,一些小地方則由別處兼管。
陽南地方不大,能有這個待遇,估計還是因為當年曾經以百萬珍寶供奉過亢陽龍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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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每隔十年,鎮守本地龍王廟的水族便會回去亢陽江水府,帶來龍王的龍息,隨雨水一次灑向荒山。
如此持續了九十載,隻差一次,此處殘留的惡氣就能除盡,風水局成,困於山間的陰魂鬼魅也能逃脫此處,投胎轉世。
不料第九次之後,原本鎮守在這裏的水族升遷調走,換了個新的鎮守過來。
說到這裏,刀勞鬼脹紅的臉色突然開始發紫膨脹,一副氣壞了的樣子,破口大罵道:“我艸他大爺的,那個新來的鎮守也不知是哪個泥塘的臭魚爛蝦,品德極差,一來就嫌這裏廟小香火少,天天做夢要回亢陽水府謀個好差事,我原也忍了,就等時間一到,他回去亢陽江帶來龍王的龍息,結果還沒等到時間,這狗日的就跑路了,也不知怎麼跟上頭說的,反正這龍王廟自此之後,就沒了鎮守。”
刀勞鬼說,那新的鎮守跑路到現在有二十多年了,沒有新的水族接任,也沒人去帶來最後一次龍息,風水局差了一口氣,那些孤魂野鬼隻能繼續困在荒山,又沒有祭祀施食,過得苦不堪言,她原本也是當中困苦一員。
直到前些日子,陽南溪邊那棵老槐樹的枝丫伸到了溪麵上,事情才有了轉機。
槐這種樹很特殊,“槐”由“木、鬼”二部構成,可見其不但是祿樹,也是鬼木。
古人以槐鼎比喻三公之位,上吊時喜歡選擇槐樹,而槐樹也因為陰氣重,被視為鬼木,鬼能依附於槐樹之上。
加之老槐婆有了木靈,居然能破開陽南溪上的禁製,刀勞鬼便攀著它的樹枝,離開荒山,來到了活人的世界。
但其他的鬼個頭不夠大,修為也沒刀勞鬼高,那細細的一截枝葉卻無法渡他們過來。
好在,刀勞鬼很快發現了一件事。
隨著時代發展,許多品種的鬼已經在人間絕跡,而當代人因為沒怎麼見過鬼,對很多鬼的特征也不了解。
不認得她刀勞鬼就算了,居然有傻子把她的呼嘯聲當做龍嘯!
正好那新鎮守跑路以後,這裏的龍王廟就敗落了,年前鎮上還計劃推了這廟建文化廣場,刀勞鬼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托夢給管廟的廣師公,裝起了亢陽江龍王。
刀勞鬼能預測風雨來臨的時間,於是頻頻向廣師公這些人預報“降雨”的時間,以前她到人間都得收斂自己的叫聲,現在也不用了,一到下雨就鬼叫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