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蓮樓正與李舒下棋。
嶽蓮樓琴棋書畫樣樣俱精,都是在晴霧閣裏跟燕老板學來的傍身本事。明夜堂裏棋藝最好的是沈燈,其次便是嶽蓮樓。
但與李舒落子數局,嶽蓮樓心中暗歎:此人年紀輕輕,但在棋盤上運籌帷幄的本事不比燈爺遜色。
他不禁抬眼看李舒。
李舒生就一張美人臉,眼角下方一點黑痣,令其每每顧盼,總有無限情意。偏生他又骨骼疏朗,眉目清晰,這飽含男子英氣的五官衝淡了他容貌中的陰柔之色。
嶽蓮樓明白為何沈燈說他與自己相似。
李舒意識到他眼神,點了點頭,示意他落子。
“才子好棋藝。”嶽蓮樓摸著下巴笑道,“對了,昨兒聽不奇說,你問過我們堂主的事兒?”
“明夜堂堂主聲名赫赫,李舒仰慕多年。”李舒答,“昨日一麵,確實是少見的英偉少俠。”
嶽蓮樓勾著自己頭發歎氣:“我以為才子會打聽我呢。”
李舒:“我和蓮樓不是已成朋友?可惜還未認識堂主,李舒心頭很是遺憾。”
嶽蓮樓落下黑子,一顆顆撿起吃去的白子,漠然不應。李舒不得不提醒:“這一著太過冒險,你失地甚多……”
“我以為你中意我。”嶽蓮樓忽然抬頭,衝他微微一笑,“不然……你為何假扮我去殺人?”
話音未落,他手中五六枚黑子飽蘊內勁,朝李舒激射而出!
當當當數聲,黑子嵌入亭柱。
李舒身姿飄然,已經落在亭外。他折扇嘩啦甩開,悠然扇動:“好凶的化春六變,這是哪一重的功力?”
嶽蓮樓已經抄起鳳天語躍出亭子。
亭外池塘荷葉田田,兩人掠過荷塘,瞬息間已經過了幾十招。
嶽蓮樓起初輕敵,但麵色漸漸凝重:能在一夜之間屠盡一百多口人的,絕非善茬。這位李舒不僅心狠手辣,武功與內力都古怪新奇,不似大瑀江湖人士。
李舒隻用一把折扇與嶽蓮樓對招,折扇扇骨看似木頭,實則是精鐵,內力傳入,煥發燦然光華。
鳳天語雙劍與折扇重重一擊,兩人各退數步。李舒落在亭子高處,朗聲笑道:“陽狩明明用劍,怎麼就不舍得下狠手捅我幾下?我這扇子可沒有傷你的本事。莫非陽狩與我相處不久,已經情根深種,不舍得下手?”
“怕你們苦煉門的臭血髒了我妹子的家!”嶽蓮樓一個後躍翻上牆頭。
李舒臉色微微一變:“你怎麼知道我是苦煉門?”
“看過俠義事錄麼?”嶽蓮樓忽然縱身一躍,瞬間閃到李舒眼前,“沒看過便去買一本!你這武器與我鳳天語相似,敢這樣亮出來,看來也不怕被人識破。”
精鐵碰擊之聲響起,李舒長笑:“難怪明夜堂要找我苦煉門麻煩,原來早把我們研究透了!”
他邊退邊打,聲音還絲毫不變。
嶽蓮樓知道這次是遇上了強敵,眼看李舒要落入另一個庭院中,斜刺裏忽然閃出一把長劍。
長劍光潤銀亮,自下而上插.入鳳天語與折扇之間,輕輕一勾,竟把那折扇挑鬆。李舒心頭一驚:持劍之人內力渾厚霸道,饒是自己武功卓絕,竟也抓不住那折扇。
折扇淩空飛出,鳳天語趁隙直擊!
李舒旋身一滾,從亭上落下,恰好抓住那落地的折扇。
“英則公子,好身手!”章漠收起鳴龍,攔住還要繼續往前攻擊的嶽蓮樓,朗聲道,“在下明夜堂堂主章漠,久仰大名。”
嶽蓮樓臉色變了:“英則???去年重傷苦煉門五大長老,奪走門主之位的魔物,英則?”
李舒一愣,忽然大笑起來:“魔物?原來大瑀是這樣稱呼我的?有趣有趣!在下正是英則,漢名李舒,見過堂主、陽狩。”
他回頭看見身後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阮不奇:“……還有,陰狩。”
最後一字還未說完,李舒忽然一甩衣袖。他袖中藏有暗器,冷光迸發,齊齊射向阮不奇!
阮不奇下意識伸手去抽自己的長鞭,卻發現腰間空空:她方才在門口玩貓狗,把長鞭落在了身後。她畢竟臨敵多次,經驗豐富,在看見李舒動作時已淩空翻起,抓住懷中小貓一口氣跑上身旁樹幹。未跑到頂,她翻身後落,長手一抄,把李舒射出的暗器盡數囊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