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大狗(1 / 2)

章漠是在瑤二姐家中找到楊執園的。

去年元宵之夜,衛岩把賀蘭碸拉出去公開羞辱,紀春明因此揍了衛岩一拳。那拳正砸在衛岩鼻子上,把他鼻梁也砸歪了,如今朝中人人都知道他與紀春明有了極大矛盾,明麵上無人提起,暗地裏卻不知被多少人悄悄嘲笑。

這事情宮中自然也是知道的。包括楊執園。

在宮中主動找紀春明說話的不是楊執園本人,而是一個身穿禁衛服的禁軍。

原來那禁軍幾年前曾受過楊執園贈銀救母之恩,他是受楊執園所托來找紀春明的。楊執園知道紀春明是靳岄這邊的人,紀春明跟衛岩打的那場架更讓他確認,紀春明可以信任。

在紀春明幫助下,楊執園輾轉從宮中逃出,如今藏在瑤二姐家中地窖,十分隱秘。

章漠一口氣說完,陳霜聽得糊塗:“楊公公為何要離開皇宮?”

“皇帝要殺他。”章漠言簡意賅,“他是先皇身邊最受信任的內侍,知道的事情隻會多不會少。那禁軍侍從冒死救下他一命,殺了楊執園身邊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公公,偽裝成他的屍首,騙過了皇帝。”

陳霜:“他如今情況如何?”

章漠:“很不妙。當日那侍從救他之時,他已經受盡折磨,奄奄一息,隻一口氣吊著而已。加上他年紀太大,重傷難愈,如今一直臥床,不能走動,凡多說一句話便會急喘不止。滿床便溺,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隻怕時日無多。”

陳霜怔住了。

章漠未能從楊執園口中問出仁正帝駕崩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單從岑融不肯放過他這一點,已經猜出了大概。楊執園不肯告訴任何人當日之事,除非見到靳岄或者岑煆。

陳霜終於明白,章漠專程趕到封狐城,實際上是為了給靳岄帶這一個口信。在開戰之前,兩人隱而不談是為了不讓岑煆分心,如今鏖戰許久,西北軍優勢盡顯,章漠與靳岄打算對岑煆坦白。

靳岄回到房中時,賀蘭碸還沒有睡著。他半靠在床頭,一臉若有所思。

靳岄坐在床邊,猶豫很久才開口:“我要回梁京去了。”

賀蘭碸登時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陳霜、章漠他們隨我一起走,阮不奇留下。”靳岄說,“梁京有一些極為重要之事,我必須去處理。”

賀蘭碸當即扭頭不吭聲。靳岄知他不悅,好聲好氣地和他說了半天軟話。賀蘭碸現在是莽雲騎的校尉,白霓又回來了,若想將莽雲騎練回靳明照率領時的水平,他是絕對不可離開的。這樣一來,兩人又要分別了。

賀蘭碸心頭有些不好受。他看出靳岄心中愧疚,但想到靳岄總是將朝廷和梁京之事擺在自己之前,他胸中便像是被悶住了一樣,喘不上氣。

靳岄湊近,小聲和他說話。賀蘭碸心頭有許多無奈。他很明白靳岄何其重視和愛自己。如今在自己受傷之時,靳岄卻要回梁京,可見梁京那件事必定極為重大。

他不能生氣。他絕不可生氣。同賀蘭金英喝酒聊天、細說別後之事時,賀蘭金英勸過他:靳岄是要做大事的人,你若執意要陪他長久,那有些時候就不能讓靳岄為難。

“你說句話呀。”靳岄吻他唇角,“你是不是生氣了?”

賀蘭碸在沉默時已經自己消化了所有情緒。他攬著靳岄的腰,忽然想起方才嶽蓮樓教導的事情來。

嶽蓮樓與章漠相處多年,對那些引人愧疚的把戲富有心得。他在傳授房中技術時,順道敦敦教導:靳岄這樣的人,也就對你才會心軟,才會什麼都順著你來。你如今受傷,那便牢記,時時刻刻都要在靳岄麵前表現出你的痛苦來。但光痛還不行,你還要裝出忍耐。

賀蘭碸不解:為何要裝忍耐?

“傻子,你真是不開竅,也不懂感裏頭的分寸和趣味。”嶽蓮樓轉著手中煙管笑道,“讓他心疼是基礎,你要是能讓他心裏過不去,對你生出愧疚,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賀蘭碸始終半信半疑,他覺得靳岄不會是這麼軟乎的人。“……太疼了,不想說話。”他對靳岄講,“你抱抱我。”

靳岄立刻緊抱住他,黑眼睛裏盡是難過和惆悵:“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老受傷。”

“我也想當將軍,建功立業,死後有許多人給我燒紙。”賀蘭碸想了想說,“這和你沒關係。”

靳岄不吃他這個理由:“若和我沒關係,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賀蘭碸:“還是疼。”

靳岄:“我去叫大夫。”

他跳下床,賀蘭碸卻一把攥住他的手:“大夫說疼很正常。我能忍。你陪我躺一會兒。”㊣ωWW.メ伍2⓪メS.С○м҈

靳岄以為他疲倦了,忙收拾好床上東西,隻留一盞小燈,和衣與他躺下。賀蘭碸心中蠢蠢欲動,嶽蓮樓跟他講了不少令人臉紅心跳的事兒,他想嚐試,又怕說服不了靳岄。

靳岄的黑眼睛被燈火照亮,他摸了把賀蘭碸的頭發。那頭棕褐色的長發裏還藏著許多砂子,賀蘭碸翻身不便,他心中暗想,明日得給他洗洗頭。正思忖著洗頭工具,他腰上一涼,是賀蘭碸摸索著捏他,大手在衣下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