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雷師之忽然一把捏住白霓的腿,把人狠狠從身上摔了下來。白霓防備不及,跌得頭昏腦漲,仍緊緊握住劍柄。雷師之抄起身邊石塊,扭頭竟衝熟睡的錦兒扔去!
白霓飛身擋下那塊石頭,長劍脫手而出!
雷師之身形一頓,抬起的胳膊軟軟垂下。長劍穿過他的左胸,將他整個人釘在了地上。
喘出最後一口氣時,他看著怒視自己的白霓露出了抽搐的笑。他想起同樣被長劍穿胸而過的靳明照。雷師之最後的念頭是歡喜的:靳明照被至愛的下屬背叛而死,死前悔恨、驚愕、不甘,多麼好笑,多麼諷刺。而他雷師之不一樣。他至死都是極狠級辣之人。被白霓所殺,他此生圓滿。
周王坡之戰結束後,賀蘭碸立刻被章漠等人送回封狐城。
他受刑的傷已經基本痊愈,拉弓射箭沒有問題。但貝夫人千叮萬囑,連珠箭這種需出大力氣,且可能損傷肩骨的箭術先不要使用。出發之前靳岄就跟寧元成等人說過,賀蘭碸不會聽的,甚至靳岄勸他,他也不會聽。
靳岄在封狐城苦等數日,先是等到大瑀擊退金羌軍的消息,緊隨其後的便是半身是血的賀蘭碸。
他嚇得臉色慘白,雙手哆嗦著撕開賀蘭碸肩上裹傷的布條。賀蘭碸被雷師之那一箭刺中肩上要害,因他拔出及時,原本並不太深。可他緊接著便開箭連發,那血怎麼都止不住,嶽蓮樓撕了幹淨衣裳才堵住血口。
軍部的大夫也驚了,脫口罵了一句,立刻命人燒起火鉗,準備烈酒。兩壺烈酒衝傷口淋下,衝洗嵌在肉裏的砂子等汙物,賀蘭碸半昏半醒,被那酒一刺激,整個人幾乎彈了起來。
他疼得喊也喊不出聲,扭頭看見靳岄守在一旁,連那傷口也顧不上了,牽著靳岄的手:“我……我為你報仇了。”
靳岄眼睛都紅了,吼道:“躺下!”
賀蘭碸乖乖躺下,這時才覺得疼痛難忍,眼裏不禁冒出眼淚,狠狠瞪著那大夫。大夫被他狼瞳看得心裏發毛,扭頭對靳岄道:“小將軍,你跟他說說話,別讓他看我。”喵喵尒説
靳岄萬分心疼,隻恨不能以身代之。“報什麼仇?”他問。
“……幫你殺雷師之,給你和你爹爹報仇。”賀蘭碸疼得呲牙咧嘴,說話含糊不清,“我答應過你的,高辛人不撒謊,說到就要做到。”
他緊緊握著靳岄的手,因為疼也因為激動,滿頭是汗,黑綠雙色混雜的眼睛裏如同燃起火光:“但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死了……我射中了他,可後來金羌撤兵,嶽蓮樓和阮不奇把我帶走……”
靳岄自己都已經忘了這回事,難為賀蘭碸還一直記掛在心上。他握著賀蘭碸另一隻手,賀蘭碸忽然發現他手上有咬痕,登時怒目:“誰咬的你?”
大夫歎氣:“除了你還有誰。你從周王坡回來,顛簸了快兩日,衣裳堵死了血口子,和皮肉長在一起,我不得撕開它?你那時候還沒醒,小將軍怕你咬傷舌頭,用自己胳膊填了你的嘴巴。哦呦,那血流得,真是嚇人。”
賀蘭碸有些悻悻。此時傷口清洗完畢,大夫舉著燒熱的火鉗,預備燙那傷口止血。靳岄捧著賀蘭碸的臉:“看著我,看著我就行。我知道你疼,你乖乖的,忍不住了就喊出來。”
燒焦的氣味從肩上冒出來,大夫一邊忙碌一邊說話:“好在沒傷到筋骨,靜養一兩個月也就長好了,別動啊別動別動……”
賀蘭碸以前倒不覺得自己是這樣脆弱的人,但不知為何,靳岄在麵前,他便連一點兒疼也忍不了了,喉中嗚嗚作聲。靳岄把他抱在懷中,像對待孩子一樣,輕撫他纏滿沙子的長發。
此時的封狐城西門戒備森嚴。風暴已經過去,蒼天湛藍,雄鷹低飛。守城的士兵忽見前方有一匹馬緩緩行來。
將士們大吃一驚,紛紛舉起手中武器。封狐城外便是白雀關,但寧元成守定了白雀關,鳥雀難飛,怎麼會有一身布衣的尋常百姓經過?待那人走近,愈發看得清楚:竟是一個風塵仆仆的女人。
女人懷中抱著一個娃娃,以布覆麵,隻露出兩隻眼睛。她背上負著弓箭,腰上一把金羌軍的劍,一手握韁繩,一手拎著個髒汙的小包袱。
“來者何人!”士兵吼道,“停下!否則放箭了!”
女人摘下麵巾,左右一看,無人認出她的來曆。她輕輕一笑,將手中小包袱扔在馬前。包袱散開,包裹之物一路滾到城門士兵腳下。
士兵驚得往後一跳:那竟是一顆傷痕累累的人頭!
“我是莽雲騎舊將白霓。”馬上女子朗聲道,“西北軍統領現在是誰?我要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大家都沒發現的亞子,尷尬撓頭。那個小墳包,就是靳將軍的墓。
明天例行休息,下周大家會看到一個神憎鬼厭這句話是嶽蓮樓說的的賀蘭碸。
“比我還會撒嬌!好惡心!”這句話也是嶽蓮樓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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