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金英去北疆買馬,因他早有為怒山軍隊添馬的想法,與北疆的白原族人已有頻密來往,隻是因為銀錢不足,始終無法做成生意。有了陳霜帶來的一大袋銀兩和珠玉,賀蘭金英一口氣買了一百多匹白原馬,浩浩蕩蕩地回到怒山。彼時朱夜已經從血狼山找礦歸來,得知賀蘭金英和遠桑要去封狐,她也躍躍欲試。
卓卓一聽大哥和嫂子都要去,立刻在帳中跳腳,要求同行。為了安撫這個小麻煩,朱夜隻得留下照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卓卓卻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啟程當日,她悄悄騎馬跟在軍隊後麵,踏雲腳程很快,她竟絲毫不落下風。被發現後她不敢靠近,隻得在遠處徘徊,時不時衝賀蘭金英大喊兩句話。陳霜隻能聽懂一些,總之都是罵她大哥不地道的。
隊伍再次出發時,卓卓繼續緊跟。賀蘭金英二話不說,抓起弓箭回頭,連射六箭逼退卓卓。卓卓知道大哥是真的生氣了,她不敢再上前,也不敢罵人,風裏遠遠傳來她大哭的聲音。
遠桑和賀蘭金英同來,這倒很令陳霜意外。遠桑身為怒山首領,對自己這個被強加的身份深惡痛絕,把首領之位草草傳給隆達之後,她便快快活活做起了來大瑀的準備。隆達十分了解她,揪住賀蘭金英和陳霜不住警告:絕對要看緊遠桑,絕對不能讓讓遠桑借機逃跑,遠桑如此熱衷去封狐城,無非是為了尋機會溜走,再去當她天地都管不著的仙門怪客。
賀蘭金英和陳霜聽得耳朵都生繭。陳霜身在別人部落裏不好拒絕,賀蘭金英倒是坦白:她要是想走,我攔得住嗎?
陳霜試過遠桑的大刀,上手不過片刻,他立刻對遠桑生出了無窮敬意這刀實在是太重、太重了。賀蘭碸說鄭舞的兩把長刀和遠桑的差不多,但陳霜卻認為,兩把長刀加在一起,都比不過這一把大刀的重量。卓卓跟他描述遠桑如何用這刀來劈開熊頭、狼頭,如何一揮刀便砍斷戰馬雙腿,如何用刀背擊中北戎蠻軍士兵並把那人攔腰折成兩段,陳霜心驚肉跳,從此之後對遠桑恭敬異常。
隊伍抵達英龍山脈腳下時,正好又下起了雪。雪越來越大,正是潛入封狐城的好時機。陳霜帶著這三百餘人的隊伍與一百多匹馬兒,穿過鎖玉淵,繞到封狐城的東城門。
賀蘭金英騎馬與他並行,陳霜偶爾看他一眼。兄弟倆長得很像,但賀蘭金英身上殺伐之氣比賀蘭碸沉重許多。賀蘭碸雖有不少成長,但仍顯得稚嫩,陳霜有時候會從賀蘭金英的隻言片語裏察覺這暌違的一年裏他身上又多了許多血腥故事。他畏懼什麼?他熱愛什麼?陳霜對他生出微妙好奇。
“看我作甚?”賀蘭金英忽然問。
“……賀蘭將軍令我想起我最崇敬的人。”
“誰?”
“明夜堂的燈爺。”陳霜笑道,“你與他很像。”
眼前是一片緩坡,兩人牽馬潛行。賀蘭金英開口道:“陳霜,有一件事,我需要與你理清楚。”
陳霜:“將軍請說。”
“你說碧山盟的炸.彈引爆,才陰差陽錯救了怒山和高辛人,我心中其實並不同意。”賀蘭金英扭頭看他,“若沒有我們在北方牽製了阿瓦的一部分蠻軍,總是你們有碧山盟這個陷阱,難保不會同時激怒北戎與金羌,兩國將合圍大瑀,大瑀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
陳霜沒有流露驚訝之色。他點了點頭,微笑道:“不愧是賀蘭將軍。”
“談判時當然要說對自己有利的話,我明白你和靳岄的心計。”賀蘭金英又說,“天下事就是如此,相互製衡,相互牽絆,對你有利,對我有利,我們便是同個陣營。”
陳霜:“正是。”
賀蘭金英:“我此次前來,是因為我信任他的父親,也信任他和我的弟弟,以及你們的提議和援助,確實能讓怒山部落得到改變。我對你們的提議感興趣,這才是我答應援助的真正原因。”
陳霜:“我明白。賀蘭將軍有如此心魄,如此氣度,如此膽識,你是真正的高辛王。”
賀蘭金英瞥他:“不必給我戴這樣的高帽。跟你說話令人不愉快。我聽你跟卓卓、朱夜聊天,倒是比現在自在得多。”喵喵尒説
陳霜連連憨笑,心想廢話,麵對你和麵對卓卓朱夜,這能一樣嗎?
士兵紛紛牽著馬兒上了緩坡,風急雪重,視線模糊,眾人上馬前行。漸漸靠近封狐城,眾人影影綽綽地看見了不少立在城門之前的人馬。當先那位正是一身戎裝的岑煆。
賀蘭金英一眼掃過等候的人群,在許多歡喜的臉龐中,他幾乎立刻就捕捉到了站在岑煆身後的賀蘭碸。
賀蘭碸攥住靳岄的手,喉嚨不自覺地蠢動。靳岄知他緊張,低聲笑道:“怕你大哥麼?”
賀蘭碸:“我沒有怕。”
但抬頭時便見賀蘭金英與岑煆結束寒暄,筆直衝自己走過來。
西北軍士兵詫異地看著他們這位不怕虎狼、不怕風雪、不怕疲累的高辛校尉繃緊了肩膀,急急連退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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