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因本章有較強的分場節奏,所以分段方式有點兒變化。
大家若覺得太過密集,可以嚐試app中調一調段落行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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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人一馬日夜兼程,從怒山到封狐城至多半個多月功夫。
但如今天氣寒冷,雪原難行,一路上更是常有餓狼、雪崩等意外,陳霜來時艱險重重,他很明白賀蘭金英的顧慮。
正要開口,賀蘭金英又說:“馳望原的人冬天不出門,我們知道這雪天的可怕。血狼山周圍溫暖,但不代表外頭沒問題。你從古穆拉塞河過來,你應當知道一路風霜難熬。”
他轉頭看自己的孩子,孩子已經閉眼熟睡,賀蘭金英放低聲音:“誰的命都是命。賀蘭碸別以為他用自己的名義來找我,我就會答應這種不可能的要求。從我得知他和靳岄一起之後,我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靳岄會把他拉進漩渦裏,他沒有選擇,也不懂選擇,從小就是個傻子。他若想讓我去幫忙,我隨你走,自然不會猶豫。但他是要我們怒山和高辛人的軍隊。遠桑你不要說話。陳霜,怒山人與高辛人好不容易得到一隅安寧,我為什麼要把所剩無幾的士兵帶去封狐城,為你們大瑀人幹架?”
遠桑起身要說話,賀蘭金英瞪她一眼,她隻得咬牙坐下。
“部落士兵不多,當日與北戎軍隊鏖戰,是我們以必死之心拚出的勝利。”賀蘭金英說,“男兒們為了家鄉可以付出鮮血、頭顱和性命,那是因為我們不能後退,我們站在身魂相係的土地上。去封狐做什麼?你能給我一個打動我的理由嗎?”
帳中一片安靜,連卓卓都不敢吭聲。
她很少見到大哥這般嚴肅。從北戎燁台,到北都,再輾轉逃到血狼山,如今終於在怒山安頓下來,她年紀雖小,卻經曆了常人難以承受的顛沛流離。
賀蘭金英的話令她沉默,土地、山脈、天空、牲畜,牧民的生活由這些東西組成,她從未思考過彼此之間要如何依賴。
陳霜平靜道:“賀蘭將軍,你可知北戎蠻軍為何會突然撤離怒山邊界,天君阿瓦為何會答應放過怒山和高辛?”
賀蘭金英:“他們在戰鬥中討不到便宜。”
陳霜笑了笑。賀蘭金英一直以為他隻是明夜堂的一個普通幫眾,身手好一些、對待靳岄盡心盡力一些罷了,和靳岄在一塊兒的時候陳霜像一個溫順聽話的仆從,但如今身披寒意跪坐在營帳之中的青年,有了幾分令人刮目相看的沉穩與剛健。
賀蘭金英忽然想起卓卓說的一句話:阮不奇說,陳霜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高手。
“賀蘭將軍方才問我能否給你一個打動你的理由,我確實有。怒山部落得以在蠻軍之中保全自身,並且成功脫離北戎,成為獨立的部落,你們必須感激靳岄。”陳霜說,“北戎撤軍的真正原因,是靳岄當年引爆了當年埋在碧山盟之中的炸.彈。”
此時封狐城軍部中,岑煆溫好一壺黃酒,正同靳岄與賀蘭碸小酌談天。窗外飄著細雪,酒香醇厚,令人心暢。
“賀蘭金英並不知道碧山盟中具體藏了什麼陷阱。金羌向北戎發難的時候,正是北戎蠻軍與怒山部落膠著之時。”靳岄說,“兩相權衡,阿瓦為了保住北戎的邊境,放棄了怒山部落,把蠻軍調往列星江江北,與金羌、大瑀對峙。這件事賀蘭金英更是無從知曉。”
這是靳岄想出的第一個理由。從賀蘭金英對靳明照的感激,到賀蘭金英想盡辦法從北戎天君哲翁手中保留靳岄一命,靳岄知道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我大哥並不是這麼容易說服的人。”賀蘭碸抿了口酒,補充道,“他非常嚴格,也非常固執。”
寧元成端了盆熱菜從外麵鑽進來,正好聽見賀蘭碸這句話。
他把熱菜放在桌上,隨口道:“再固執也有兄弟情。就說你身在封狐,生死攸關,急需幫助,難道他還會不來?”
靳岄和賀蘭碸幾乎異口同聲:“他不會。”
寧元成塞了滿口的肉,囫圇大叫:“這是什麼大哥!”
“我來大瑀來找靳岄,已經打定了不會回去的主意。”賀蘭碸說,“馳望原的人認為,離開家鄉遠行的人是離巢的鷹,是生是死,如何過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寧元成艱難咽下口中羊肉,問:“那怎麼辦?”
靳岄伸出兩根手指:“陳霜還有第二個理由。”
怒山營帳中一片沉默。陳霜細細說完碧山盟之中的陷阱及陷阱暴露後發生的事情,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人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