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逃脫(1)(1 / 2)

颶風如期而至。海麵墨一般黑,猛烈風暴卷起白色水龍,天地混沌,隻剩呼嘯風聲與岩石翻動、樹木倒下的巨響。

因海水暴漲,吞龍口幾乎全部被水淹沒。青虯幫的船被數根粗大鐵索牢牢固定在岩壁上,以免被水從山洞中卷走。所有水盜船工全部轉移到海門鎮,三三兩兩地填入鄭舞幾位相好的家中。海門的房子因有鐵柱加固,連成一片,能稍稍抵禦風暴。縱然如此,鎮上老弱婦孺也已經轉移至姑姥山另一麵躲避風暴,剩下的都是不願意離家或守著家中財物的人。

貝夫人本身是瓊周人,見慣海溢與風暴,不肯進山躲避。她住在鄭舞一個相好家中,倒也愜意。聽著窗外風急雨嘯,她還有開玩笑的閑心:“幸好鄭舞相好多,不然還真放不下這麼多的人。”

女人問:“怎的不見鄭舞?他許久沒到我這兒來了。”

貝夫人笑道:“他去捉蟲子。”

一口烈風卷過,山林轟然而動。風雨尚未完全抵達赤燕更深處的地方,鄭舞與陳霜跋涉數日來到煉藥穀時,陳霜已經忍了一路的氣。他想立刻幫章漠解脫痛苦,還想處理完蠱母之事後去象宮找靳岄,無奈鄭舞輕身功夫稀鬆平常,陳霜心急氣惱。

煉藥穀因被嶽蓮樓一把火燒過,地麵岩石、穀中樹木全都一片烏黑。但南境潮濕,黑魆魆的地麵上已經長出許多新草,細長的藤蔓開始攀爬房屋廢墟。兩人進入藥穀,細雨恰好落下,抬頭便看見山巔高樹搖晃不停。地麵漸漸濕滑,一腳一步,聲音泥濘。

“你這功夫是哪兒學的?”鄭舞問,“瓊周可沒人有這麼俊的身手。教我吧。”

他懇求陳霜教他懇求多次,陳霜隻覺得他煩,但此時這人是來幫章漠尋找蠱母的,陳霜不得不和顏悅色。“這是明夜堂的獨門內功化春六變。化春六變有六重,分別為斷寒宵、風報柳、春山笑、曳步蓮、驚濤雪、與醉歸。我本事不大,隻練到第二重風報柳。但我體質特殊,雖無法進階,但若以風報柳這一重內力配合明夜堂的輕功,我是練得最好的一個。”

“嶽蓮樓練到什麼程度?”鄭舞問。

“嶽蓮樓練到第四重,曳步蓮。”陳霜瞥鄭舞一眼,“嶽夫人已經練到第六重與醉歸,他是我們明夜堂功夫最好的人。”

鄭舞結結實實地愣住了:“這麼厲害?!……你們這功夫到底怎麼練?”

“或者從二三歲開始練,或者除去渾身所有武功,由練成之人為你傳功。”陳霜走入煉藥穀,“我是後者。”

鄭舞好奇極了:“你能為我傳功嗎?”

陳霜:“除非你加入明夜堂。”

鄭舞:“你是怎麼加入的明夜堂?”

陳霜卻不出聲了,手指一動,一枚小魚飛刀射出,當的紮在地上。一條指頭粗細的蟲子被釘在當場。鄭舞看都不看:“不會是這種蟲子。”

原來蠱母喜陰暗潮濕之處,除非棲身之處被水火侵襲、外物驚擾,否則幾乎不可能主動爬出。鄭舞踢翻一塊石頭:“石頭底下,樹根子,房屋廢墟,都有可能。”

陰陽蠱的蠱母大多是柔軟蟲子,乍看起來與常蟲並無區別,但其身帶異色,日光中十分醒目。此時穀中已經開始下起雨,陳霜與鄭舞頭戴鬥笠,分頭尋找蠱母。煉藥穀不大,山壁挖出幾處深深空洞,洞中有無數鐐銬木枷,是囚禁藥奴的地方。陳霜仔仔細細一一察看翻找,冒出來的都是尋常蟲子,並無蠱母。

鄭舞也沒有收獲,兩人往已經燒成廢墟的房屋走去。赤燕人房舍多為吊腳懸空小樓,竹木質地,嶽蓮樓一把火著實燒得幹幹淨淨,穀中房舍全數傾塌,在地上堆成一片混亂。陳霜站在廢墟前讓鄭舞停步:“等一等。你別動彈。”

陳霜閉上眼睛,竭力去聽穀中紛雜聲音。雨聲風聲中摻夾樹木搖響,風勢漸大,他扶了扶鬥笠。穀內地麵漸有積水,藏於草叢或石塊樹根的蟲子紛紛逃竄,一時間細雜聲音密密麻麻。他耳朵微微一抖:廢墟角落傳來一絲異樣響動。

陳霜睜眼、前躥,一腳踢開被燒得酥脆的木梁。黑色碎屑雨中亂迸,鄭舞還未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陳霜已經射出小魚飛刀。

一條紫灰色大蟲在刀尖下蠕動掙紮,片刻後徹底軟垂。“是它嗎?”陳霜問。

鄭舞目瞪口呆:“你聽到的?”

他蹲在陳霜身邊,看他的眼神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崇敬與欽佩。“正是蠱母。”鄭舞說,“隻不過藥穀中煉藥人不止一個,所煉之蠱也必定不止一個,不清楚這是不是嶽夫人那……別動!”

陳霜正要從蟲屍上拔下小魚飛刀,被鄭舞一把抓住手掌。他手指距離飛刀隻有寸許,鄭舞吼聲落下,那蟲屍恰在此時變色、融化,最後成為飛刀下的一灘膿液,很快被雨水衝去。喵喵尒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