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帝姬(1)(1 / 3)

靳岄看了一會兒大象便回到廊亭。象宮中驅蟲香氣味頗濃,他很不喜歡,閑暇時間大都呆在室外。奉象使說的話令他對蠱產生了興趣,便問象宮中的侍從,是否有書籍可借閱。

赤燕煉藥人多以煉蠱為生,這本事大都口口相傳,不留文字記載。象宮中有人祖上曾製蠱,便細細跟靳岄說起這蠱的事情來。

赤燕煉藥人下在大象身上的蠱稱為陰陽蠱,分蠱子與蠱母,蠱子是蠱母所產的卵,真正需要煉製的是蠱母。煉製蠱母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煉藥人把無數毒蟲放入甕中,以藥香刺激,令蠱蟲相互咬噬廝殺,無數次鏖戰之後,唯一活著的便成為蠱母。

煉藥人多以藥控製蠱母,待蠱母產下卵,便讓藥奴或大象吞下蠱子。之後隻要定期以藥香刺激蠱母,蠱子便與蠱母一樣感到疼痛難熬,進而在藥奴或大象體內翻騰噬咬,劇痛難當。曾有煉藥人在刺激蠱母時被蠱母反噬毒死,藥香卻不滅,他的藥奴在疼痛中失去理智,直接剖開肚子挖取蠱子,最終失血死亡。

靳岄聽得心驚:“為何不禁?”

侍從:“……這怎麼禁?連王族也有煉藥人,專煉長生蠱。”

靳岄的問題令他們全部笑了起來。

靳岄並不覺得好笑。他想到那頭比人大得多的大象,還有小小年紀就飽受煎熬的嶽蓮樓。

這一日廣仁王回到象宮,滿臉喜氣洋洋。“別抄這勞什子破書了!”他奪走靳岄的筆,“換件精神衣裳,我帶你去見你娘親。”

靳岄又驚又喜,幾乎跳起來:“她可好?”

宋懷章:“我沒見到,得帶你一塊兒去。動作快些,別磨蹭!”

靳岄匆匆忙忙抓起一件外袍披上,與廣仁王一同離開象宮。護送二人前往赤燕王宮的隊伍全由赤燕士兵組成,廣仁王的人遠遠跟在後頭。拉車的馬兒極矮,但在狹窄山道上速度絲毫不慢,車乘與大瑀馬車不同,四麵敞開,隻垂掛著輕紗與竹片,好讓涼風灌入,舒緩暑熱。

宋懷章看出靳岄心中不安,笑道:“抄這麼久經書,看來也沒什麼用。”

靳岄忖度目光在他臉上打量。綠瑩瑩的蚊蚋從紗幔縫隙飛入,很快又被車內的藥草氣味熏得落荒而逃。廣仁王平靜地坐著,迎接靳岄的眼神:“看我作甚?”

“我確實從未聽娘親提起過你。”靳岄說,“爹爹倒是偶爾會說,若是大瑀多幾個宋懷章這樣的將領,將如何如何。”

宋懷章冷笑:“不需要他誇。”

靳岄:“聽廣仁王此前說話,似乎你與娘親關係並不好?”

宋懷章:“一些幼時的孽緣罷了。我少年時性情頑劣,你娘不畏懼我身份,我與她常常起衝突。”

靳岄:“你既然對她有意,為何又要處處惹惱她,讓她心煩?”

宋懷章一怔,目色立刻沉下來,卻並不開口。

當年被召入宮中陪太子讀書練武的人除了靳明照,還有許多官宦子弟,彼時遠離南境、寄身梁京的宋懷章便是其中一位。他當年與靳岄一樣,都是管家扣在身邊的質子,用來製約邊境的守將。

因有這層身份,宋懷章自小便學會察言觀色。靳明照脾氣性格與他其實十分相似,但他比靳明照更圓滑殷勤。當時還是太子的仁正帝十分喜歡他,他便覺得有了依恃,自然不大看得起靳明照。

同在學堂讀書學習的還有岑靜書。她年紀雖小,但已經是個精巧漂亮的姑娘,因有赤燕血統,長相同其他大瑀帝姬有幾分不同,總要引得人多瞧幾眼。

她和靳明照一樣是不受歡迎的孩子,皇子帝姬紮堆玩鬧從來不叫她。宋懷章從別人口中得知她母親早逝,在宮中沒有任何依靠,連穿戴的衣服飾物都比尋常宗姬粗糙幾分。

岑靜書是一個天然的靶子,但凡有什麼不順意的事情,有什麼會招惹太傅責罰的事故,一並推到岑靜書身上最為穩妥。岑靜書常常背上莫名其妙的黑鍋,一眾皇子帝姬便湊在一旁看她的笑話。

會為她據理力爭的也隻有同樣落單的靳明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