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皇後25(2 / 3)

顯然對方不怕刑罰,也不怕死,再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妖婦不得好——”幾人還想再罵,被秦王快速抽刀斬落了頭顱,後麵的話也就沒說出口。

鮮血迸濺了一地。

幾顆猙獰的頭顱滾落在地上,死不瞑目。

洛玄墨緊緊攥著拳,目光不明地看了秦王一眼。神色快速變幻,他很快收拾好表情,對秦王感謝道:“多謝秦王叔出手。”

“嗯。”秦王應了一聲,甩落血珠,將長刀入鞘。

一地分離的屍首,他麵色不改。

洛玄墨卻有些受不住,很快離去了。

秦王忽然抬頭,看向他離去的背影,然後轉向韶音:“你有什麼想法?”

“秦王叔指的是?”韶音客氣地問。

秦王抿了抿唇,視線在地上一掃,沉聲說道:“這些人的來曆。”

“嗬!”韶音輕嘲道,“還能有誰?”

“我便是指這個。”秦王道。

他得到消息,靜嬪娘家對皇後不滿,密謀行刺。

秦王想著,若洛玄墨一意維護她,這些人便衝撞不到她跟前去。

但他們兩人貌合神離,不,現在麵上都不和睦了,擔心出狀況,於是加急趕來。

而這些蒙麵人果然殺到韶音跟前,秦王便知道怎麼回事了。這也是為什麼剛才秦王看都不想看他。

若非他是大梁皇帝,秦王早就殺了他。

然後將韶音娶回家。

“這事不必秦王叔出手。”韶音對他笑笑,“我可以解決。”

又說,“多謝秦王叔趕來相救。”

灰灰一直尖叫著少兒不宜的話,韶音沒有理會。但是不免也想,這個男人真不錯,至少對她很不錯。

像洛玄墨,做一分,說成十分,是個虛情假意的東西。秦王與他相反,他不愛說,做十分也不肯說一分,隻要幫到她就好。

他並不圖她什麼。

猜到她的身份後,一直也沒打擾她。

人品很是不錯。

“一路勞累,秦王叔早些歇息吧。”

秦王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審問蒙麵人時,因為手段較為血腥,因此沒有叫希兒前來。

此刻,希兒坐在驛站的後院裏,沒有讓人陪伴,一個人垂首垮肩,很是失落的樣子。

天還沒黑透,吹來的風仍舊是熱的,他白皙的額頭上覆著一層汗珠。

他低著頭,長而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淚珠,顫巍巍的,他努力屏住呼吸,不讓不爭氣的淚水掉落。

是父皇。

刺殺的事,跟父皇脫不開幹係。

在韶音手把手的教導下,參政三年多的希兒,不至於連這點貓膩都看不出來。

他心裏恨父皇,恨他狠毒,又厭惡自己,因為他體內流著那個男人的血。

他難過得不能自已,更是不知道怎麼辦。

如果是別人要殺母後,他一定將對方斬首示眾!但動手的人是父皇。

他的父親要殺他的母親,他要怎麼辦?

難道能殺了父親嗎?

他恨父皇的冷血無情,又恨自己的無力。

低頭垂淚的樣子,被走出來的秦王看到了,不禁一怔。

這個孩子不像他。他小的時候,不論遇到什麼事,從來沒哭過。

想到他容貌肖似韶音,秦王不由得想,莫非他的性情也像她?

在她小時候,竟是如此柔軟單純嗎?

那麼發生了什麼,讓她變得如此?

洛玄墨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

“主子,歇息吧。”待天色黑透,吹來的風也漸漸有了幾絲涼意,綠容關了窗,侍奉韶音歇息。

韶音點點頭,從順如流地躺下:“你們下去吧。”

“是,主子。”綠意綠容等人都退出去。

屋中隻韶音自己,便跟灰灰聊起天來。

它憋了很久了,一直想問她怎麼辦,隻是身邊總有人,不好叫她分神,遂忍著沒問。

這時沒人打擾,它忙問道:“你要怎麼收拾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韶音道。

灰灰頓時來了精神:“你要找人刺殺他嗎?”

“嗬。”韶音輕笑一聲。

又在路上行了一日,便抵達了避暑別苑。

這是一座占地麵積極大的皇家莊園,有山有湖,有院落屋舍,有亭閣樓榭。

養了許多觀賞的禽類,譬如孔雀、鴛鴦、天鵝等,都被照顧得極好,並不怕人,悠閑地走來走去。

湖風吹來,帶著微微的水汽,溫度比莊外涼快好幾度,令抵達此處的眾人心情都變好了。

洛玄墨住進了最氣派的院落,韶音沒跟他搶,帶著綠意綠容等人住進了湖上的屋舍中。希兒親近她,也跟著住了進來。

秦王已是離去了,隻不過離開之前將親衛留了下來,跟在希兒身邊。

如此住了兩日,顛簸一路的身體徹底恢複過來,韶音開始四下走動了。

“皇上在何處?”她問道。

宮人便答道:“皇上與柔嬪娘娘在菡萏亭乘涼。”

韶音點點頭,沒往菡萏亭而去。

她走向菡萏亭相鄰的聽風閣。

聽風閣坐落在假山之上,位置比菡萏亭高一些。坐在裏麵,可以將下方的景色盡數收入眼底。

坐進聽風閣,低頭往下方看去,就見洛玄墨攬著沈雪夕,站在亭下,麵向湖水,時而抵首而笑,不知說些什麼。

韶音對他們說什麼,完全不感興趣。

手向後一伸:“拿來。”

綠容臨行前被吩咐拿了一套弓箭。

她以為主子要打獵,還憐惜那些漂亮的禽類。她喜歡驕傲的孔雀,背上弓箭的一刹那,在心底祈禱主子不要射殺孔雀。

此刻,她登時呆住。

“主子?”她猶豫著將弓箭解下來,遲疑地遞到她手裏。

這附近一隻禽類也沒有。

目光忍不住往下方的菡萏亭裏瞟。

主子該不會要射皇上一箭吧?

雖然的確該射他一箭。

那日主子被刺殺,當時沒反應過來,但後來綠容想,為何蒙麵人那麼容易就殺到主子跟前?

而且在那之後,皇上也沒來安撫主子。主子被刺殺了!這是小事嗎?

來到別苑後,皇上也隻寵愛其他妃嬪,一次都沒過問主子的事。

這哪像個人啊?

韶音不知她心中想法。

接過弓箭後,徑直搭箭上弦,瞄準了洛玄墨的後背。

瞄準之後,手指一鬆。

“嗖!”

箭支直直射向洛玄墨。

洛玄墨到底是有男主光環的,他在箭支來到背後時便有所感,攬著沈雪夕往旁邊一躲!

箭支擦著他的手臂而過,將他的衣裳刺破,並帶走一層血肉。

他又驚又怒,扭頭往箭支射來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尺之外,一支利箭朝著他肩膀襲來!

距離之近,速度之快,根本躲無可躲!

瞳孔瞬間放大!

“有刺客!”

他下意識想要大喊,然而在那一刻,所有聲音都含在喉嚨裏,沒有溢出一絲。

腦中一片空白,直到箭支射入肩膀,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他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道帶得噔噔後退,跌下菡萏亭,後腦勺磕在堅硬的石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整個人才回神。

“啊——”

沈雪夕反應過來,發出尖叫聲:“有刺客!”

聽風閣中,綠容已經嚇傻了!

主子居然真的——

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腦子混亂一團。

“東西拿上,回去吧。”韶音見她嚇得厲害,將弓箭往她手裏一塞,便提起裙擺轉身下樓。

洛玄墨要跟沈雪夕卿卿我我,連宮女太監們都攆得遠遠的,更別提侍衛了。

韶音甚至趕在侍衛們之前到了。

“皇後娘娘!”小何公公等人行禮。

韶音點點頭,問道:“去請太醫了嗎?”

“已經使人去請了。”小何公公答道。

說完,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襲來。

下一刻,他想起來,這不是四年前,皇上摔下摘星台那日的情景嗎?

“你——”洛玄墨看到她的一刹那,就懷疑起來。

韶音不等他開口就打斷了,對小何公公道:“我有話與皇上說,你們先退開。”

小何公公看了皇上一眼,見他沒反對,便帶著其他人退下。

反正太醫來之前,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沈雪夕沒退下,她跪坐在地上,用不知怎麼撕下的袍角為洛玄墨止血。

“是你,是不是?!”洛玄墨梗著脖子,怒視向她問。

韶音輕輕笑了,點點頭:“不錯,是我。”

“你居然敢承認!”洛玄墨氣得渾身血液流動更快了,沈雪夕幾乎止不住他的血,焦急地道:“你別動!別生氣!”

洛玄墨哪裏聽得進去?

將她揮開,直直望向韶音,咬牙恨聲道:“你膽大包天,居然敢弑君,這下我看誰能保你!”

韶音輕輕一笑:“弑君?誰說的?”

她好整以暇地在長椅上坐下,端端正正,溫婉柔靜,輕柔笑道:“難道皇上會指證我嗎?”

洛玄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為什麼不會指證她?!

是了!他陡然一凜,她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也從不衝動豁出去,做一件事情之前總有後手。

頓了頓,他警惕問道:“你想做什麼?”

“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韶音不答反問。

不等他開口,便自問自答:“因為刺殺的事,有你經手,對不對?噓,別否認,好好想想。我都不怕坦白,你身為大梁皇帝,做這麼點小事都不敢承認,不怕地下的列祖列宗笑話你?”

洛玄墨臉色難看地閉上嘴。

他否認也沒用,她認定了是他。

“當日有人朝我放冷箭。”韶音緩緩伸直了腿,雙手扶在膝上,歪頭一笑,猶如在說今日天氣甚好,語氣輕快,“你知道的,你已經不值得我容忍,所以我便還回來了。”

她笑意盈盈,還道:“皇上,我的箭術好嗎?”

洛玄墨猛地閉上眼,別過頭。

胸膛劇烈起伏。

好!怎麼能不好!

一箭接著一箭,準頭如此精確,誰能說不好!

“皇後娘娘!”沈雪夕氣得紅了眼睛,“您這是弑君!您怎能如此?有什麼誤會不能解開,非要如此?!”

韶音朝她看去,略有不快:“你從浣衣局出來,還是我出的主意。你不感激我就罷了,還這樣對我說話?”

沈雪夕一怔,剛要說什麼,懷裏的洛玄墨忽然猛烈咳嗽起來,她頓時忘了剛才的事,心疼地抱著他問:“皇上,您怎麼樣了?”

“哦,對了。”韶音想到什麼,朝洛玄墨看去,“你幾次對我下毒,證據我都存著呢。你當真要計較我放箭射傷你的話,那我便將你對我下毒的證據放出去。”

她輕輕笑著,然而這笑意不達眼底:“論起時間,也是你負我在先,真不知輿論偏向誰呢。”

說完,不再理會,起身離去了。

背影婷婷,步履閑適,猶若觀花賞景一般。

洛玄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竟然知道!

這事她竟然也知道!

他恍然大悟,總算又明白一件事。

但是心裏並不高興,反而鬱悶百倍。

重如山嶽的挫敗感壓在肩頭,令傷口的痛楚都加倍難忍。

沈雪夕還想問什麼,但洛玄墨並不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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