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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下了朝,往勤政殿而去。
希兒跟她一起。
路上,母子兩人討論著朝堂上的事。麵對涉及自身利益時,哪位大人裝聾作啞,哪位大人看似助攻其實是下套,哪位大人自己不樂意但暗搓搓拱別人。
希兒年紀雖小,但韶音一直跟他講政務,講用人,什麼都跟他講。遇到他不明白的,便掰開揉碎了跟他講。
希兒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韶音講得多了,漸漸他自己也成了個人精兒。
此時,遠離朝堂,隻有親近的母親在身邊,他不加掩飾地幸災樂禍道:“徐侍郎那個臉色,真是比鍋底還黑,活該!”
韶音也笑道:“他屁.股坐歪了,賑災的糧食無論如何不該從軍糧裏出,尤其還是將士們自己開荒種的糧,陳將軍沒打他一頓已經是給他麵子。”
“依兒臣淺見,徐侍郎回去的路上說不定就不安生,被陳將軍套麻袋打一頓。”希兒道。
“打他就打他,誰讓他嘴巴壞?”韶音道。
母子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勤政殿。
“皇上。”
“父皇!”
韶音淺笑行禮,希兒卻是興奮地跑到床邊,手腳比劃,眉飛色舞地說起了朝堂上的趣事。
洛玄墨的臉色越來越黑。
徐侍郎乃是他的人!
可是呢?他老婆和兒子把人給弄了,還一臉歡快地跟他說笑!
躺了三年,很是脆弱的身體,禁不住這樣的刺激,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洛玄墨沒有昏迷太久。
太醫給他紮了一針,他便醒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老婆和兒子擔憂的神情,老婆美麗,兒子可愛,但他一眼都不想見到他們。眼睛闔上,將兩人的身形推拒在外。
“皇上剛剛蘇醒,身體需要一段時日來調整恢複,不可過於憂思。”太醫說道。
他說得很委婉。
並沒有說皇上氣怒攻心,一時昏過去了。
也沒有說他憂思過度,脈象虛弱。
帝後之間的戰役即將打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他們這些人說話時需要慎重再慎重。
否則,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
希兒年紀小,又是滿腔赤誠,他想不到洛玄墨為什麼而憂思過度。
聞言道:“父皇別擔心,徐侍郎不足為懼,有母後在,他們翻不了天。”
他以為洛玄墨因為朝堂不寧而憂思過度。
這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捅進洛玄墨的胸膛裏。
他怕的就是這個!
霍然睜眼,蒼白的麵上,一雙狹長眸子陰鷙地盯住希兒,試圖從他臉上看出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希兒才八歲,在他眼裏,父皇、母後和他是一家人,親密無間。
“好。”洛玄墨收回審視的目光。
次日,洛玄墨開始召見臣子。
問及各部情形,各州郡情形,朝中勢力變動。
內侍們說的那些,太主觀而片麵了,從朝臣口中才能得到更詳盡的信息。
他甚至開始批閱奏折。
讓韶音將每日奏折拿來,在勤政殿內,兩人一起批閱。
韶音當然沒意見啦!
坑是早早就挖好的,就等他跳下來呢。
“皇上,歇息一下吧?”過了兩日,隻見男人麵色蒼白,比昏迷時還要不堪,韶音麵露關切與擔憂,“身子要緊啊!”
洛玄墨的身體情況不足以支撐他上朝,太醫說要恢複到從前的身體狀況,至少要修養三個月。
但他如何等得及?
隻沒想到,哪怕退一步,隻是在勤政殿批閱奏折,身體也吃不消,令他神情陰沉得似要滴水。
“昨晚沒休息好,倒也不是大事。”他擠出一個笑容來,繼續低頭看奏折。㊣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不能再拖了。
他已經昏迷三年,昏迷時無知無覺也就罷了,現在清醒著,如何能忍受龍椅旁邊坐著別人?
而且她的才能勝於他!
這是最讓洛玄墨耿耿於懷的。
他隻要想到朝臣們私下裏將他和皇後放一起評價,而他不如她,就焦躁得睡不著覺。
夜夜爬起來看奏折。
醒來的第五天,他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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