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

韶音處理完奏折,在綠意的催促下起身。

“皇上這會兒醒著還是睡了?”她問道。

綠意答道:“各宮娘娘們去了,皇上在她們離開後便歇下了。”

韶音點點頭,邁步往外走去,方向是嘉寧宮。

洛玄墨既然睡了,她便不必去了,與希兒一同用晚膳才是正經。

才走出禦書房的範圍,忽然腳步一頓。

陰影中,一抹高大魁梧的身影走出來,在八角宮燈的昏黃光線下露出堅毅而冷峻的臉龐。

訝異劃過,韶音立刻行禮:“秦王叔。”

“見過秦王殿下。”綠意等人紛紛下跪行禮。

“你們退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韶音微微挑眉,隨即對綠意等人道:“秦王叔有事相商,你們退下吧。”

聞言,綠意等人紛紛起身,退到既能看得到他們兩人,又恰好聽不清他們說話的距離。

“不知秦王叔等候在此,所為何事?”韶音端起賢後姿態,看著成熟穩重,時間絲毫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的男人,心裏猜測著他的來意。

秦王背過一隻手,低眸看她,開口卻是:“隆慶二十三年秋,九月上旬,你在何處?”

韶音微微睜大眼睛,掩在廣袖下的手指微蜷。麵上不露痕跡,浮上淡淡不解:“這是九年前的事了,我不記得了。不過,秦王叔似乎曾問過我這個問題,不知……有什麼含義?”

秦王盯著她毫無破綻的臉孔。

她生得溫婉,哪怕鳳袍加身,又執政三年,也隻顯得端莊凜然,威儀不凡。

絲毫看不出魅惑勾人的妖精模樣。

但他已經查了一遍又一遍,將所有去過清台山的人都排查過。

她看上去最不可能。

但——

秦王直覺是她。

戎馬多年,他的直覺沒有錯過。

與洛玄墨情深意重的她,未必不會做那樣的事。

洛玄墨,不能生。

這是秦王思索無數個夜晚後,得出的結論。

洛玄墨今年二十七歲,隻有一子二女,那麼多女人,也隻給他生了兩個女兒而已。

不是生下來活不了,而是隻生了這麼多。

韶音管理後宮,規矩森嚴,後宮中沒有發生過隱私之事,連小產之事都沒有過。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很可能早早發覺異樣,為了地位也好,為了鞏固感情也罷,她都有可能做出那件事——求子。

這樣就說得通了。

洛玄墨生育不豐,韶音找到他,為了求子。

負在身後的大手攥起。

若她不是皇後,希兒不是太子,他早就綁了她,讓她做秦王妃。

“我不會讓希兒吃虧。”他忽然說了一句毫無關聯的話,轉身走了。

韶音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他什麼意思啊?怎麼希兒就要吃虧了?

他從前進宮,都沒有單獨找她說過話,今日難道是因為洛玄墨醒了?

他認為洛玄墨醒後,希兒可能會處境不佳?

“你快回去!”係統懶得關注野男人,任他是秦王也好,農夫也罷,它隻想韶音趕緊結束人物線。

韶音聞言邁開腳步:“好好好。”

希兒已經在嘉寧宮了。

這三年中,他都是在嘉寧宮做先生留下的課業,並在晚膳後跟韶音討論政務。

往日韶音回來時,他都在偏殿讀書寫字,但今日有喜事,韶音剛進嘉寧宮的門,便見兒子興衝衝跑來:“母後!父皇醒了!”

“是。”韶音見到心愛的兒子,便忍不住露出笑容,“你見到他沒有?”

希兒便道:“見到了,不過父皇精神不濟,說了幾句話便歇下了。”

但即便如此,他很是很高興。

拉著韶音,說了許多高興的話。

他對洛玄墨的感情很深。不論是當初在皇子府,還是後來登基後,洛玄墨對他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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