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若伸手接過茶杯,垂眸一看,隻見杯子裏是一些細碎的茶沫,但茶杯的釉色極好,看得出是一套好茶具。
顧君若低頭喝了一口茶,茶雖是用茶沫泡的,但香味沁人心脾,也看得出是好茶,不過隻剩下這點茶沫了,以至於站在院子裏和小孩玩的韓牧都討到一杯茶,隻有一杯熱水。
看來張家原來家境的確不錯。
趙含章抬眼打量了一下張家的堂屋。
上次來的時候堂屋上鎖,她沒進來看,隻是院子殘壁斷牆,讓人覺得寒酸,可現在看堂屋,幹幹淨淨,器具擺放整潔,一些瓷器看著潤澤圓滿,可見其家底。
顧君若放下茶杯,看向抹著眼淚的張孟氏,“你家看著家境還不錯,在外欠的債務很多嗎?”
張孟氏忙道:“就隻欠陳先生的,二十兩銀子,還有五十斤糧食。”
她道:“外人聽著這錢很多,但對我們家來說,這點錢實在不值一提,我相公平時隻在家讀書,但家中有良田,還有一間小鋪子,再不濟,他去給人做教書先生,一年也就還齊了。”
“我們那日吵架,他還說了,不能還陳先生糧食,以前他借糧食的時候糧價都高達一百五十文一鬥了,現在卻才十二三文一鬥,所以他要將借來的糧食作價還給陳先生,就以當時的糧價算。”張孟氏忍不住抹眼淚道:“他尚不願占陳先生這樣的便宜,又怎麼會為這麼點債務就殺陳先生呢?”
張孟氏衝顧君若跪下,含淚磕道:“夫人,我相公他是冤枉的,求求您,求您和縣令說一聲,還我家相公清白吧。”
顧君若忙伸手要將人扶起來,張孟氏卻堅持跪著。
拿著幾顆石頭逗小孩玩的韓牧正麵對堂屋,看到顧君若一臉著急要扶人卻扶不起來,不由眯了眯眼,他不悅的將石頭拋起來又接住,將孩子逗過來以後丟給小北,“帶他出去買糖吃。”
小北應下,一把將孩子扛起來就往外衝。
孩子興奮地哈哈大笑起來,沒有看到他娘跪在地上哭。
韓牧走上前去,皺眉站在顧君若身側,“有什麼話起來說,難道還要夫人三催四請嗎?”
他語氣不好,張孟氏反而不敢跟他對著來,連忙站起來。
顧君若呼出一口,問道:“既然他和陳先生的命案無關,為何要跑呢?”
“是啊,”韓牧道:“你可是說了,他跟你回娘家那天便因與你吵架提前回家了,一個多月了,他可不曾回來。”
張孟氏張了張嘴巴,最後漲紅了臉道:“我,我不知道,他雖然脾氣急,但從不會往心裏去,和他吵架,當時是吵得挺凶的,但過一會兒他自己就好了。”
張孟氏越說越後悔,流淚道:“我當時之所以由著他回家去,就是想著,最遲明天早上,他氣消了,肯定會回來接我們的,誰知一天等不到,兩天還是等不到,我便也跟著生起氣來,就待在娘家裏不回來,我哪裏知道……”
她痛哭道:“我要是知道縣城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那天說什麼也不跟他吵架,或者就與他一道回來了。”
韓牧皺了皺眉,看向顧君若。
顧君若也皺眉,她覺得張孟氏不像是說謊,所以張源要真是這樣的性格和想法,他又怎麼會和馬水豐合謀殺了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