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若回頭看了韓牧一眼,“我們出發前,京城糧鋪裏一般的米是十四文一鬥,這還是因為是四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平常要更便宜一些,大概十二文一鬥。”
老人:“這位娘子說得對,我們這裏的米之前隻需十文,要更便宜。”
沔州地處周齊陳三國邊界,緊鄰江陵,這裏水網密布,水田多且地肥,在天下沒有一分為三個國家之前,這裏也是魚米之鄉。
哪怕現在這塊土地上時不時的發生衝突,這裏的稻米依舊比外麵便宜一些。
韓牧算了算之間的差價,蹙眉,有些生氣:“這是遇到了奸商?”
顧君若:“你先問清楚,也不一定就是奸商,而且糧商這麼多,你知道誰奸誰忠?”
韓牧:“都是一個鍋裏攪飯吃的,我不信誰就逃得過,都是奸商!”
他扭頭問老漢,“縣衙裏真的沒糧食了?”
老漢哪裏知道有沒有,不過,“縣衙裏的衙役們也餓得不輕呢,應該是真沒有了。”
韓牧頭疼起來,遠遠的蹲在地上,敲著樹枝道:“完蛋了,我們身上也沒多少錢,進了縣城,一群嗷嗷待哺的百姓,我拿什麼來養他們?”
顧君若走到他身邊,聞言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會想著回京呢?”
韓牧:“我倒是想回,但我回得去嗎?”
他道:“而且臨陣脫逃非我韓家人所為,我既然當了他們的縣令……”
他頓了頓後道:“最起碼在下任縣令到前,我不能丟下他們離開。”
顧君若才升起的讚賞瞬間消了一半,“下任縣令到前?”
“對啊,”韓牧理所當然的道:“你看看義縣都成什麼樣了,百姓都打家劫舍了,你覺得我能當好他們的縣令嗎?”
不等顧君若說話,韓牧直接回答道:“那當然是不能的。”
顧君若噎住。
“哪怕罰我去屯兵呢,也比給人當縣令的強,我就不是治理地方的材料,”韓牧道:“等進了縣城我就上書,讓朝廷另外派一個縣令過來,我還是別禍禍他們了。”
顧君若慢悠悠的道:“你是犯錯才來的義縣,你覺得陛下會答應,江家會答應?”
“可我做不好一個縣令啊。”韓牧很有自知之明。
“他們要的就是你做不好,”顧君若道:“你做不好了,他們才有借口處理你。”
“因為江懷的那條腿,你已經被從京城罰到義縣,再做不好,別說屯兵,隻怕連官身也沒有了。”
韓牧道:“沒有就沒有,我還不想當官呢。”
顧君若:“還會連累公爹和大哥,這也不要緊嗎?”
韓牧皺眉,“江懷的一條腿這麼金貴?不就是骨折嗎,隻怕過不了兩月就能活蹦亂跳了。”
顧君若淡然的道:“誰的孩子誰心疼,顯然永平侯很心疼他這兒子。”
韓牧氣得原地轉圈圈,最後在顧君若麵前站定,指著她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做好義縣縣令,”顧君若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他道:“立功,光明正大的回京去,這樣不僅打了他們的臉,也給我們韓家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