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就這麼一小碗藥,還得挑場合挑地方,人多了還願意喝,時時刻刻得哄著,哪裏有紀懷凜這麼嬌氣的人?
可白多多又沒辦法,她現在對著紀懷凜根本發不出脾氣。
白多多以為紀懷凜是嫌苦才不願意喝,但紀懷凜從五年前就成了個藥罐子,每天要喝的藥,一隻手都捧不下。
苦點算什麼,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看著眼前烏黑的藥,又問了白多多一遍:“我不想喝,可不可以不喝?”
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白多多就說可以有辦法治好他這殘破的身體。
紀懷凜沒辦法讓白多多喜歡上他,如果他真的好了,白多多是不是就該走了?
人至三十歲,他居然也開始患得患失,可心口有個鉤子,一直吊著,生疼,讓他沒辦法忽視。
白多多看著紀懷凜滿臉地抗拒,想了想把藥放到旁邊,在他輪椅邊蹲下,仰著頭看紀懷凜的臉,耐著性子:“為什麼?總得給我個理由。”
“不要說苦,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小蛋糕,隻用苦一會兒就能甜了。”
“我都這體貼入微了,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白多多軟硬兼施,紀懷凜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眼裏的星光,想從她的神情中窺探出些秘密。
見紀懷凜隻盯著她看不說話,白多多頓了一下:“我都給你辯解的機會了,你怎麼不說話?”
“這藥對你身體好,我不能總看著你難受不管你啊,你看你的臉色,從醫院出來就沒好過。”
說著白多多眉頭聚攏,擔憂漸漸侵占了她的眼球,她左手搭著紀懷凜的膝蓋:“你不想快點好起來嗎?”
“重新站起來,再也不會無緣無故地頭痛,變回你以前的樣子,你不想嗎?”
直來直去的,強勢的白多多也學會了循循善誘,她拿出前所未有地耐心跟紀懷凜交談,希望紀懷凜能明白她的心意。
紀懷凜呢?
想的,當然想。
在剛出車禍的時候,他時常覺得這隻不過是老天跟他開得一場玩笑,等過段時間就能好了。
之前他遇到過很多困難,他有走出困難的決心,後來他花了五年時間接受了雙腿殘廢的現實。開始不再做能重新站起來的美夢。
哪怕在半年之前,紀懷凜也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在聽到對方說可以治好他的身體的時候,他會再三猶豫。
白多多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成月牙,充滿希冀,又無憂無慮。
她在紀壞凜陷入沉默的時候趴在紀壞凜的腿上衝他笑:“你不想我還想看看呢,我還沒見過你從前的樣子。”
“奶奶說你從前可帥了,有一雙大長腿傲視群雄,我好想看看啊。”
“紀壞凜,可不可以?我想看。”
白多多在跟紀壞凜說關乎未來的話,紀壞凜就沒辦法不動搖。
最後紀壞凜的“不想要”沒能戰勝白多多的“想要”。
紀壞凜如白多多所願,喝下了那晚溫熱的中藥,確實不太苦,白多多沒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