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鬼靈聲音輕得幾近不可聞,但即便如此,白多多仍舊能聽見微不可察的哽咽聲。
“後來他們就幹脆把你殺了。”白多多替他說完最後一段話。
鬼靈沉痛地閉上雙眼:“對,他們把我殺了,卻對外謊稱是我想不開離家出走了。”
“他們在大眾在麵前作秀,哭得歇斯底裏,不過就是為了騙取同情,為了騙得更多的捐助款。”
“一天找不到我,好心人就會一直往他們的賬戶裏打錢,支撐尋找我的費用。”
“可他們根本沒找過我啊,他們把我埋在信號塔下,卻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太惡心了。”
鬼靈這廂還在倍通欲絕,那邊白多多一腳踹了過來,正中鬼靈歪在肩膀上的腦殼。
白多多囂張地挑高眉峰,一臉地不以為然,張揚肆意:“為這種人有什麼好難過的?小爺給你討公道,你且瞧好。”
莫名其迷又挨了一腳的鬼靈懵了一瞬,很快回過神,衝白多多感激一笑:“多謝。”
連句好聽話都不會說,說來說去隻會一句謝謝,怪不得活著的時候被人欺負成這樣。
在白多多的人生信條裏,被人欺負就以牙還牙地欺負回去,自己躲著難過時怎麼回事?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他們到金羅山時管家已經等在山腳,他們拿上鏟子上山。
管家想跟著,被白多多喝止:“不用跟過來,就在這兒等我們。”
大半夜不睡覺跑到荒郊野嶺,還要拿把鏟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經人幹的事啊!
管家不放心地看向紀懷凜,紀懷凜居然一言不發地默認了白多多的決定!
在管家驚悚的視線下,兩人一鬼飄然離去。
上山路坎坷崎嶇,帶著紀懷凜委實不太方便,白多多在後麵推煩了,幹脆一手拎著輪椅,一手扛起紀懷凜。
沒錯,扛,頭朝下的那種。
紀懷凜默默無語,對白多多各種驚世駭俗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隻覺得自己隔夜飯都要被頂出來。
到了信號塔,白多多把紀懷凜往旁邊一放,讓鬼靈標出埋屍的準確地點,隨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小葫蘆。
她用兩根手指捏著那個小葫蘆,翹起蘭花指,對著虛空一嗬:“呔!你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這詭異的舉動,甭管你是人是鬼,看了都得沉默。
一人一鬼麵麵相覷,不知道白多多這是在幹啥。
白多多看他們這麼不解風情,很嫌棄:“開個玩笑都不行?一點都不配合!”
這裏就一個紀懷凜,一個分身鬼,白多多指望不得別人,隻能自己拿起鏟子,在鬼靈指得地方一頓苦挖。
一具森森白骨就這樣暴露在天地之間。
在看到屍骨的那一刻,鬼靈居然落下兩行血淚,不斷呢喃:“是我,這就是我……”
這有什麼好哭的?鋼鐵硬漢白多多屬實很難理解:“別哭了!我這不是給你收屍了嘛?”
她再次拿出小葫蘆,對著白骨吹了一口氣,白骨居然化為青煙鑽進了葫蘆裏。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進來!”白多多催促在一旁隻顧著哭的分身鬼。
鬼靈二話沒說鑽進了葫蘆裏,留下一句輕飄飄的多謝回蕩在山林間。
紀懷凜默不作聲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再看白多多那張長著巨大黑痣的臉,覺得她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忙活半晚上,好不容易回到車裏,紀懷凜靠著真皮椅背,感到心髒有些不舒服,以為是自己太疲憊所致,他沒有當回事。
管家一直焦急地等在山腳,看見他們回來連忙問:“處理好了嗎?”
白多多晃晃手中巴掌大的精巧小葫蘆,笑得吊兒郎當:“帶了個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