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忐忑的氛圍在封閉的空間中緩慢流轉,顧煜城身上的暴躁不耐與司小溪身上的試探不安緊密的融合起來。
瞬間碰撞的感覺。令顧煜城神色大變,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誰準許你進來的,趕緊滾!”
“顧煜城,我們聊聊。”
他的話,與司小溪緊張的祈求再次重疊,辦公室裏登時安靜兩秒。
顧煜城看著司小溪憔悴的臉色,深呼吸將手裏的簽字筆扔到旁邊,捂住布滿血絲的眼睛極力忍耐。
他說:“在我還沒叫人把你轟出去前,你別再挑戰我的耐心。我沒工夫和你瞎扯。”
“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司小溪非退反近,與顧煜城一桌之隔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我誠心道歉,希望你能接受,我們平心靜氣的聊聊。”
“誰要你的道歉,我很忙,沒功夫聽你的話。”
“一分鍾,我就說一分鍾好不好。”司小溪祈求著,心裏為自己感到可笑。
那天的事情,過分過頭的分明是顧煜城,結果輪到司小溪來道歉。現在再想想,也覺得可笑的厲害,她隻想對那時候的自己說一句:何必呢。
反正最後搖尾乞憐的是自己,和特權階級鬥,不自量力,而且對方並不領情,因為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或許是她的模樣太過可憐,讓這冷硬漠然的顧煜城感到不適,不耐煩的擺手說道:“不是說給你一分鍾嗎?再不說這一分鍾就過去了。”
說著,顧煜城真的去掐表,給她計時。
司小溪心頭一緊,準備了那麼多話,真脫口而出時,卻全都彙聚成一句:“我希望你能陪我去醫院一趟。”
她顫抖著牙齒,盯著顧煜城毫無動容的臉,聲音都跟著顫了起來:“我母親得了癌症,馬上就要不行了。她對我說,想見見我嫁給了怎樣一個人,這是她臨終前的宣揚,求你跟我去一趟。”
“哪怕假的也好。”
最後一句落下,司小溪說的極輕極輕,顧煜城反應了很久,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
在此之前,司小溪仿若用盡全身力氣,真就是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顧煜城看到她背影消失在門外,手機上的秒表才掐到四十秒。
她是怕自己拒絕,所以才慌亂逃走的麼。
顧煜城冷笑一聲,盯著那四十秒喃喃低語:“還真是了解我。”
若司小溪說完真就站在那兒等答案,對顧煜城來說說無意識威脅,逼迫,他平生最煩有人催著自己做答案,所以定是想也不想的拒絕。
可偏偏司小溪跑了,而且跑的那般狼狽。
顧煜城生了十天氣其實在見到人來的那一刻就消了下去,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他盯著那四十秒,腦海裏回放司小溪方才所說的每句話,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值得他去細想。
尤其是司小溪最後一句,讓顧煜城忍不住嘲諷。
可說出的話卻是:“假的?你跟我可不是假的,結婚證上寫著呢。”
從那次進顧氏向顧煜城請求之後,司小溪就再沒過去問過他,至今回想起那短暫幾分鍾,仍是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