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七一走進淩霄院,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秀眉微不可聞地輕蹙了一下。
作為大夫,她聞慣了鮮血的味道,可聞習慣了,並不等於能適應,更不代表她喜歡。
相反,她很討厭血腥味。剛入行的時候,她還有暈血症,見不得鮮血。
後來,就習慣了。
不習慣也沒有辦法。
對於窮人,尤其是像她這種,所有的學費生活費,不是靠自己打工賺取,就是靠社會好心人資助的特困生來說,她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上了醫學院,發現自己有暈血症,她不是沒有想過轉專業,可轉專業要考試、要多等一年……她實在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那個時間去備考。
而且,相比醫學,她對其他專業都興趣平平,說不上討厭,但也不喜歡。
與其浪費打工賺學費的時間,去準備轉專業考試,她寧可強迫自己習慣鮮血。
後來,她就習慣了,可以麵不改色,平常心對待了。
隻是,習慣歸習慣,討厭鮮血的毛病,還是刻在了骨子裏,抹除不掉。
走到內院,血腥味更重了。
蘇雲七暗自吸了口氣,屏住呼吸,忍不住猜測是有人受傷了,還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九皇叔又遭到了暗殺。
如果是暗殺的,那動手的人有一點弱,她都沒怎麼聽到聲音就結束了。
在侍衛的帶領下,蘇雲七來到九皇叔臥室。
在臥室外,蘇雲七看到了一攤血。
隻一眼,蘇雲七心裏就明白了。
沒有意外,應該就是宋宴了。
有一點點慘,可為什麼,她會覺得很開心呢?
果然,她是一個壞姑娘。
蘇雲七心情頗好的,在侍衛開門後,踏入九皇叔的臥室。
一進去,就看到一身白色中衣,上衣領口微開,露出胸前線條,黑發披散,慵懶而優雅地,半靠在床頭的九皇叔。
此時的九皇叔,褪去平日的淩厲鋒芒,散開的黑發被微風輕輕吹起,有幾縷碎發,落在臉頰兩側,柔和了他冷硬的麵部線條。
讓他看上去多了一絲溫潤,少了一絲霸道與強勢。
他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眸子半遮半掩,將眼中的鋒芒盡數斂去,仿佛沉睡的猛虎,慵懶卻充滿了力量。
他的臉頰有幾分削瘦與蒼白,唇色淡到幾乎看不見,在白色中衣的襯托下,有幾分破碎的脆弱感。
在笨重、高大的木床襯托下,受傷未愈、餘毒未清,斂去眼中光芒的九皇叔,多了幾分稚氣,少了幾分上位者的強勢,少年感滿滿。
這不公平的世界!
看到九皇叔的那一眼,蘇雲七就忍不住,在心中誹腹了一句。
九皇叔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身上居然還有少年感。
歲月對九皇叔,真的是太優待了。
不過,蘇雲七的感慨,隻有一瞬。
當九皇叔睜開眼,當她與九皇叔四目相對,看到九皇叔那雙沉靜的、理智的,仿佛深淵,能將人吸進去;又仿佛利箭,能將人一眼看透的雙眼,少年感什麼的,就與九皇叔無關了。
“王爺。”蘇雲七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擁有成熟穩重,與純真少年感兩種氣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