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步步出人意料。
可當監國令一出,還是讓有些本來想看熱鬧的都驚的目瞪口呆了。
甚至好多人都不敢相信,以為是謠言。
可當邸報、京報等官報也開始正式刊印了關於此次案件的詳細始末,甚至對鄭三俊等定性為結黨營私欺君犯上等罪後,有人慌了。
結黨營私欺君惘上,這個罪名最可怕處在於結黨,讓人想起黨爭黨錮。
他們更怕的是被牽連到自己,引火燒身。
黃道周請求麵見太子,直接為鄭三俊求情,他不是怕被牽連到自己,而是覺得這事不對。
朝廷這樣處置鄭三俊,豈不是因言獲罪?
黃道周說鄭三俊享有天下第一清品之譽,可朱弘甲卻隻是問,“科舉考試是國家掄才大典,何等重要之事,丁啟相範遜等因不肯奉旨移民,結果就以罷考威脅地方官員,地方官員不從,他們不僅自己罷考,還阻攔其它考生入場考試,甚至衝入考場,把應考考生的試卷撕了。
孤問先生,這事放在任何一朝,任何君王任何朝廷,隻怕都無法容忍吧?
曆來科場舞弊,一經發現都是重則處死輕則永不錄用甚至流放,這些人的行為可比舞弊惡劣無數倍。
鄭三俊既然是數朝元老,難道不懂這些,他還要為這些人發聲,甚至借機抨擊聖人定策,這隻怕不能簡單的用倚老賣老來解釋了吧?
況且,諸司會審,可是拿到了不少證據,鄭三俊與丁魁楚丁啟睿叔侄、侯恂侯方域父子等書信往來,攻擊朝政,怨憤聖人,可都是實打實的,還有河南發生了這麼嚴重的罷考事件,而那幾位被問罪的布政司參政、按察副使、提學參議、知府等有的是他學生,有的是他親戚·······”
“當年鄭三俊做刑部尚書時,戶部尚書侯恂坐屯豆事下獄,鄭三俊因其是東林同黨,三次皆議其輕罪,又有工部錢局官員,監守自盜,也因其是東林,鄭三俊亦擬輕罪。”
太子拿出鄭三俊的這些往事,明著告訴黃道周,鄭三俊這次並不冤,隻能說朝廷沒有給這位東林大佬麵子,七十多歲了沒給他最後的體麵。
但這不能怪朝廷,更不能怪皇帝和他,因為鄭三俊這次撞槍口上了,這兩年朝野有不好的風向,而且這股妖風越刮越猛。
本質上就是當初朱以海起兵之初時,大明大廈將傾,曾經高高在上的士紳地主們自身難保,所以有的降順有的降清,有的無奈投朱以海,麵對朱以海的種種新政,在皇帝的禦營刀槍和韃子、流賊等的各方壓力下,他們隻能暫時妥協。
從厘金到清田,從罷撤衛所到清理軍屯,從廢除軍戶匠戶,到士紳一體納糧,每一步的妥協,其實也不是真正的自願的,隻是形勢所迫。
等到如今天下恢複,他們以為自己又行了,想要解除‘戰時’的那一套,恢複舊製,恢複他們原來的利益。
可皇帝如何肯?
皇帝不僅不肯,甚至還開始對以前站錯隊的那些人開始收拾,遷移那些五品以下職官的士紳家族到京畿落戶,甚至之前已經用洪承疇他們一遍遍的把原先戰時全部接收的官吏,一步步的將他們能者上庸者下的篩選掉一大批。
皇帝的限田、限奴等政策,也是進一步的打擊了那些曾經站錯隊的士紳地主們。
現在又在搞公務員考試,地方衙門的吏,以後也要考,甚至朝廷近年建了一所又一年的專科院校,什麼政法學堂什麼財稅學院、師範學院等等,又在地方建小學堂等,招募那些高小畢業生或是秀才們入學,畢業後直接分配到衙門做吏,或是通過統一的公務員考試招進去。
這種雖隻是針對吏員,但對於許多地方士紳地主豪強們來說,他們能在地方上有很強的影響力,甚至保證自己一方大族豪強的利益,本身也是靠著在地方衙門裏對胥吏位置的控製甚至壟斷維持的。
當朝廷對吏也要搞回避製度,搞公務員考試招收,搞專科學院定向委培分配這些,無疑就是對這些地方士族的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