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很誠懇的回答。
“孤以為大明還沒亡,還能匡複中興,有幾點理由。一是孤願意臨危受命站出來領導大家抗清,其二則是這天下還有許多如文忠和伯興你們這樣的忠貞之民,也有如張將軍王總兵這樣的大明忠勇衛士。”
“再一個,韃子雖然凶悍,可自孤出生那年努爾哈赤起誓造反,幾十年過去,如今雖一路打進關,但後金的真韃子也不過幾百牛錄,幾十萬人口而已,反之我大明三百年天下,中原萬裏河山,子民何止億萬?”
“韃子這是蛇吞象,若是一點點蠶食,倒是沒事,可想一口吞下大象,就算吞進去了,也消化不了,必然撐死他自己。”
“當然,更重要一點,孤自南下後,也一直反思我大明朝這些年的政策製度,思考其弊端,確實有許多不足之處,需要改進,而孤如今為監國,也願意改錯補漏,隻要朝廷能夠心向百姓,關懷天下,我們便能團結一心,共禦外侮,你們說對嗎?”
“文忠,伯興,死容易,但我們不能輕易死,得守護祖宗留下的這文化,守護祖宗打下的這江山,你們說對嗎?”
沈文忠被監國這番話有些打動,雖然他覺得這位監國太年輕,也許隻是嘴上說的好聽,畢竟大明朝的弘光帝、潞監國,被現實證明一個比一個懦弱。
“大丈夫死都不怕,又何嚐一試?”朱以海激將!
沈文忠抄了一把亂發,眼中煥起神彩,“哈哈哈,殿下這話足夠了,好,便隨殿下且試天下。”
碼頭上這出小意外,卻讓朱以海感覺身上的擔子重了幾分,又對未來反清複明的大業增添了幾分信心。
隻要人心還在,那麼一切都還有希望。
其實大明兩京淪陷,雖然也有錢謙益這樣的投降名士高官,也有諸如保國公朱國弼、鎮遠侯顧鳴郊等這些世受國恩的勳臣,但死節殉國的大臣、士民還是更多的。
王鳴謙一直在暗暗觀察著年輕的魯監國殿下,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魯監國殿下,他還是帶著幾分懷疑心態的,不是懷疑其身份真偽,而是懷疑他究竟能不能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扛的起這監國重擔。
王家父子在北京城破後,從蘇鬆南下浙江寧波,手中握著一支不多但卻也還堪一戰的兵馬。
父子倆雖在弘光朝廷沒有什麼出眾的表現,甚至都沒怎麼參與到江淮戰事中,但他們呆在定海也不是無所事事的,他們是負有鎮守東南,操練水師,保證閩浙稅賦的重任的。
包括張名振的石浦遊擊營的那營新軍,那也都是在王之仁的統領下,甚至是在他的全力支持下才有所規模。
麵對著如今糜爛的局勢,父子倆都是那個態度,走一步看一步,不急著舉旗出兵,而是先假意接受招降,甚至這次王鳴謙護送朱之葵的糧船去杭州,本意也是去刺探一下杭州清軍的虛實的。
不過從船上殺朱之葵,到碼頭安撫跳水義民,這位魯王表現出來的種種,讓王鳴謙這位小王將軍,也是暗自讚揚的。
這已經是超過一般水平的表現,甚至可稱上佳了。
這種時候,大明朝還有這樣有擔當有能力的親王來做監國,確實是難得了。
“取孤的衣袍來,為沈先生更換。”
老朱對沈文忠很客氣,不止賜舉人出身,還授了個九品的通政使司的知事官職,知事品級很低,不過通政使司這個衙門是個重要的中央衙門,類似於中辦廳,負責上傳下達,是皇帝掌握信息的重要渠道,知事便是負責文書收發這塊的,如今眼下,這知事更相當於是天子近前的身邊人了,品級卑微,卻位置緊要。
沈文忠有些感動。
“臣唯有以死報君恩!”
“孤還是那句話,死很難易,但如今天下形勢,不允許我們輕易言死,要留下這有用之身,為天下人謀大事。沈先生,你隻記住一句話,隻要我們心中堅定信念,就算再艱難的局勢,也壓不垮我們,再凶惡的敵人,也擊不倒我們!”
總兵府。
王之仁已經接到兒子派來的家丁通報,石浦張名振和海門吳凱護衛著台州的魯王自海上來,而且在外洋遇到朱之葵,已經直接殺了。
這位節製浙江一省兵馬,號稱擁兵兩萬五的鎮倭總兵官,撚須沉吟片刻,站起身來,“某要沐浴更衣,恭迎監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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