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一個騎兵在他旁邊停下了馬,他跳了下來。
“大人?”
“幫我把馬推開,我的腿被壓住了。”
“大人等下,我這就······”
說話完,鄂屯就被一堆血肉澆了一身,那個要來解救他的騎兵被一枚炮彈擊中,半個身體沒了。
那炮彈帶著許多血肉腸子從他頭上飛了過去。
······
嚴我公高喊著死戰不退,結果被數名文武官員架起來抬著走。
明軍的攻勢太快了,兩千五八旗死的差不多了,土國寶也被圍住,正在努力突圍之中,敗了,根本不可能攔的住明軍登陸。
既然如此,那鎮江城也根本不可能再堅守的住,此時不走,還等什麼。
嚴經略要戰,但大家得幫他恢複理智。
這個時候,江寧城比鎮江更重要啊。
無論如何,也得為朝廷保留住江寧這座江南的重鎮。
“你們放開我,不能走,滿州大兵還在死戰,我們不能走!”
“大人,哪還有什麼滿州大兵,早死絕了,還在死戰的是土大人率領的兵,也快撐不住了,咱們趕緊走吧。”
官員們恨不得把腳下的臭襪子塞進嚴經略的嘴巴,讓他閉嘴。
八旗確實還在戰,但他們已經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而且根本沒剩下多少了,這還怎麼救。
“放我下來,我要這在裏戰鬥到最後一刻!”
沒人理會嚴我公,抬著他悶頭疾走。
大家雖感慨嚴公的格局高,忠心耿耿,但誰敢放他下來?放他下來了,誰還敢走?
隻有抬著經略走,大家才能走啊。
嚴我公一路悲壯萬分,甚至在被抬出鎮江城後,還對著北京方向悲歎,自稱無能等等。
這些話,讓路上逃跑的士兵們聽了,無不動容啊。
天下第一大忠臣。
朱勝利率一部金吾騎兵迅速進入鎮江。
當他們出現在鎮江城下時,城裏的民壯們沒有一個敢攔的,反而遠遠看到他們來就主動打開了城門。
鎮江城頭升起了大明的旗幟。
朱以海登陸西津渡,戰鬥已經進入尾聲。
右布政使土國寶雖然沒能解救八旗,但也非常勇悍,與明軍交戰多時,甚至還一度突入鎮江水師營中,從裏麵搶回了幾救焦屍,據說正是陳錦提督、巴山副都統和張大猷巡撫的。
土國寶堅持到了最後一刻,他們是看著八旗已經被徹底殲滅後,這才無奈突圍的。
當然,實際情況是他們始終不曾真的靠近戰場,就在邊上晃蕩,然後鎮江城裏的嚴我公一走,他們也立即腳底抹油,而明軍也並沒有認真阻攔追擊他們。
就連那幾具焦屍到底是哪來的,其實也是個不清不楚的事情。
總之,他們全都撤了後,清軍仍還有二百多人在拚死抵抗。
他們馬都沒了,下馬聚在一起,這裏幾十,那裏幾十的,一堆一堆的抱團,憑著身上的甲還有那份勇悍在戰鬥。
麵對這些做困獸之鬥的八旗,明軍此時並沒著急。
反而是用拒馬、長槍、大盾等慢慢的把這一團團困獸繼續圍緊,擠壓他們的空間,然後調來火銃手弓箭手。
絕望的滿兵試圖做最後的搏鬥,甚至想拉幾個墊背的。
可他們疲憊的身軀再怎麼衝,卻都衝不開那些盾,刀斧等砍在盾牌上也隻能發出絕望的沉悶之聲。
渾身都是血漬的殘兵,憤怒的咆哮著,低吼著,卻再無法改變半分命運。
地上也早被血浸的泥濘濕滑不堪。
明軍沉默的圍困著這些殘兵。
他們敲打著盾牌,不斷的縮小包圍圈。
他們甚至有意在放慢腳步,似乎在享受著這一刻。
明明有弓箭手火銃手可以解決掉他們,明明長矛手也早就能在盾牌後捅死這些人,可他們就是沒急著解決。
十分殘忍。
可剛登陸上岸的朱以海在遠處看著一幕,看著這一個個被縮的極小的圈子,看著那些人在絕望而恐懼的胡亂劈砍,甚至在血汙泥濘裏翻滾時,卻也麵無表情。
“向這些滿州韃子喊話,想活命者,棄械跪地膝行前來孤麵前請降。”
“殿下,不能有婦人之仁啊,這些韃子根本不是人,不能饒。”好幾名將領都反對招降。
朱以海望著戰場,繼續道,“孤可以接受他們的請降,但是有條件的。他們膝行到此請降,是第一步。第二步,他們的金錢鼠尾連同那塊頭皮要被一起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