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話,朕是深以為然的,朕也不否認馬乾、曾英、王祥他們守川擊賊有功,但功是功,過是過,不能混談。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難道就因有功,馬乾就能無視五省經略?難道就因有功,王祥一個副提督銜的總兵,就敢私招三十六鎮,私封三十六掛印將軍?
他們眼裏還有沒有朝廷?
湖廣有前車之鑒,五忠並立,號稱數十萬人馬,結果真打起來了,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多有什麼用?
兵多了,不過是這些軍頭們跋扈的本錢,讓他們更加無法無天,敢藐視朝廷,無視法令而已。
朕也不是胡亂整編,都是有序推進,做好了各種善後的,有能力的將領重用,能打的驍健留用,載汰老弱殘疾,也是為了更精銳能戰。
就算遣散的也給遣散費。
甚至整編後,錢糧器械皆由朝廷和地方負責供應,讓他們專心訓練打仗就行。
可要是這也不能接受,
那朕就寧願跟他們先打內戰,也要把這些軍頭給平了,
否則,朕如何能信這些人,大明如何能依靠這些人?
真正與韃子作戰的時候,誰能放心把後背交給他們?
武昌城下已經吃過一次大虧了,西安城下又敗過一次,還要再來一次嗎?
從崇禎朝,到之前江北四鎮,湖廣左良玉等,這些軍頭哪個真正為朝廷死戰?
朕就是冒著亡國之危,也要先把他們平了!”
皇帝的話越說越重,語氣裏十分嚴厲。
本來朱以海是不想說這些的,他甚至已經打算下一道旨意,安撫一下各地的這些地方軍頭們,賞點銀子,加點官銜,甚至願意暫緩對他們的全麵整編。x33xs.com
緩一緩,相忍為國嘛。
可鄭芝龍帶頭,還有一大半的禦前重臣,也跟著開始反對整軍的時候,朱以海無法淡定了。
這個時候要是退讓一步,那可能就止不住了。
這是要退了,那四川的整軍豈不是白整了?
那雲南、貴州、兩廣、福建等地正在進行中的整軍,是不是也要半途而廢?
“諸卿,非朕刻薄寡恩。”
“朕不吝惜給將軍們封爵加官,也不吝惜給士兵們多發些賞錢餉銀,但是官爵糧餉是一回事,軍隊是另一回事。
軍隊是要打仗的,要驅除韃虜,鎮壓賊匪,衛國安民的,不是給某些人當做要挾朝廷的籌碼,
諸卿一心為朝廷著想,朕也明白。
但是有些事情,該做就得去做,不能因為畏懼,就不斷妥協,如此妥協,何時是個頭,到哪是個底呢?
大明已經爛到這地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點點起色,如果還要再繼續妥協退讓,那結果便難逃亡國之禍,甚至可能等不到韃子滅亡我等,先要亡於這些軍閥了。
攘外,也得安內。”
朱以海盯著鄭芝龍,“平國公既加銜大學士,還是少保兼太子太保、封國公,堂堂正一品大臣,身著金紫蟒袍玉帶,卻隨意下跪,成何體統,哪有大臣之狀?”
“劉朝,一會收回平國公賜蟒,再罰俸半年以示懲罰。”
“今後,三品以上紫袍金玉大臣,不可隨意下跪。”
鄭芝龍一時倒是被弄的個滿麵通紅,最後還是陳潛夫把他扶了起來。
“軍隊是國之利器,絕不允許將領隨意擴招,私自任命將官,番號兵額須由兵部欽定,營官以上武官,必得由朝廷兵部審核任命,鎮守總兵,必由天子欽命。”
“這是朝廷紅線,不可逾越!”
朱以海深知,亂世有兵才有權。
他最初舉旗時,就給自己定的是軍閥路線,自己當一個大軍閥,這樣才能保證握有權力,而不是如其它南明天子一樣被架空成傀儡。
所以他也一直很警惕那些軍頭們。
誰敢過界,他絕不輕饒。
適當的給予一些便宜權力是可以的,但得有底線,這底線就是番號、兵額、軍官任命這些都得由朝廷把持,甚至糧餉這些,慢慢的也要由朝廷掌握。
讓軍頭們隨意突破這些限製,那也就意味著朝廷失去對他們的控製。
王光恩為何能叛亂,說到底就是天高皇帝遠,朝廷始終沒能真正的進入控製忠開鎮,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