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圍繞著漢中,川陝局勢已經如這天氣一樣,一天比一天熱。

順慶府,鳳凰山。

明軍數路大軍彙聚,隻是此時卻陷入了麻煩之中,新建川貴行營剿匪練兵報功,結果卻被督撫總兵等攻擊是殺良冒功,虛報功績等等。

五省經略文安之組建了聯合調查組,全麵徹查此事。

經過多日的調查,最終調查報告擺在了一眾人麵前。

“這不可能!”

四川巡撫馬乾看過報告後,憤怒的拍了桌子,根本不肯承認這份報告的真實性。經過多日的聯合調查,結果居然是行營張世鵬等不僅沒有謊報軍功,殺良冒功,而且是完全如實上報的。

調查組奔赴各處賊寨戰場,都挖出了埋藏賊人屍體的葬坑,另外在每一處都有一個小京觀,都是用賊人首級和泥築成,他們還走訪調查了當地留下屯田的那些百姓,以及一些被釋放的賊人從犯等。

對行營幾千將士們的調查也結束了,所有的結果彙聚起來,都說明這是實打實的功績,沒有半點水份。

甚至特意針對張世鵬等主要軍官們的調查中,也沒有發現半點諸如私分多分了戰利品等情報,所有繳獲等都如實記錄在案。

王應熊和樊一蘅這兩位總督也都一臉不可思議。

王祥、曾英、楊展、皮熊諸位提督、總兵官也都麵麵相覷,實在是不可思議,可是這份報告卻是由各家派幕僚、軍官、標兵等一起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十分公開公正。

其實會議前,他們基本上已經知道了這個報告內容了,畢竟他們的人全程參與,哪裏會不知道呢。

他們也曾以為,大問題沒有,小問題總能找到一點吧,但也找不到什麼東西。

最有問題的一件事,還是打黑龍王時,事後有一個播州土兵奸淫了一個婦人,按軍法當斬,但最後行營卻以功折抵了部份罪行,隻是對那人處以鞭刑,然後削奪軍功,革除出伍了。

事後,行營向那個婦人賠償了五十兩銀子,還賠了她一頭耕牛。

那婦人原是被黑龍王擄來的,早被賊人糟踏過,生不如死,那土兵攻入寨後,發現她還以為是賊人家眷,於是不顧軍令侮辱了她。

事後行營的處置,這婦人其實已經諒解了,畢竟她還是禦營解救了的,雖被侮辱,但這也不是頭一次了,而且當時那土兵也是誤會她是賊人家眷。雖說禦營軍規嚴格,並不因此而饒那人。

可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行營的處置和賠償,都讓婦人諒解了。

馬乾他們非要命這事來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這種事若是放在其它川軍裏,那不值一提。

他們就算有臉非要以此指責行營,但張世鵬他們也算不上什麼包庇罪,頂多是處置有些失當而已。

“這份調查結果,是各家派人參與,聯合調查得出的,現在結果出來了,我就問,大家承認嗎?”

文經略今天特意穿上了一襲大紫玉帶鬥牛袍,還讓他的旗牌官把他的十八麵經略王命旗牌請了出來,又將尚方劍請出來。

這架式,已經很嚴肅了。

萬曆以後,王命旗牌和尚方劍製度都已經濫了,從總督到巡撫、兵備,從總兵到副將到遊擊,基本上都有授王命旗牌,隻是數量不同而已。

王命旗牌本意最大作用,是有號令軍隊的權力,臨陣督軍,必賴旗牌。

旗牌必須由朝廷頒發,握有旗牌,有賞罰、調動、提督的權力,除軍務外,於政務方麵也是一樣。

握有旗牌,如果敢有聽令,可以直接斬殺,正是所謂專殺之權。

當然,雖然可以直接殺,但事後也得被調查,如果是亂殺,那就得承擔擅殺的嚴重後果。

比如袁崇煥殺毛文龍,兩人手裏都有王命旗牌,都有尚方寶劍,袁其實沒權力直接殺,但是他當時是誘騙到他營中,強行殺的。袁崇煥最後獲罪被殺時,擅殺毛文龍也是一罪。

理論上來說,文安之為五省經略,手裏有十八麵王命旗牌,又有尚方寶劍,那麼整個西南五省境內,所有人他都可以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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