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的北伐軍前鋒金吾騎兵,距離他老家兗州魯王府,僅僅隻有幾十裏了,但最終止步於濟寧,並沒有繼續推進。
朱勝利他們撤離前,用火藥爆破了城牆,還把部份軍糧拿出來放賑給災民,先從中招募了大批工匠、讀書人後,又為犒營娉了許多年輕新娘子後,拿剩下的糧食以工代賑,讓災民們協助毀城。
這邊大拆遷,那邊金吾騎兵卻虛張聲勢,奔至兗州邊境,做出要圍攻兗州的樣式,還對外各種宣傳,什麼監國殿下已派九王率領八萬步騎為前鋒趕到濟寧,而監國也正召集十萬人馬彙聚徐淮,誓要收複兗州,要重新安葬魯藩曆代先祖陵寢。
朱勝利他們的騎兵封鎖了兗州濟寧一線邊境,清軍的偵騎無法南下,對這邊的情報也摸不清楚,各種虛虛實實的消息彙聚到兗州城中。
譚泰也是搞的一頭霧水。
沒有準確的情報,便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和應對。
但譚泰遭遇了兩次大敗後,現在並不敢輕易的再派出八旗南下,他讓孔有德和耿仲明派騎兵南下深入濟寧徐州一帶打探。
可這兩人也很奸詐,尚可喜全軍覆沒兵敗身死,也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對明軍也多了幾分忌憚,譚泰交給他們的任務,他們也不過是敷衍而已。
下麵的偵騎此時更不敢真正深入敵境,在邊境上繞幾下,順便搶幾個村子,殺些無辜百姓充當敵人探馬虛報軍功。
這種情況下,譚泰更不敢輕易派八旗南下,隻得不斷給北京告急求援,一邊向山東河南北直各地調兵調糧。
不過譚泰隻是征南大將軍,他並不能直接調動周邊幾省的軍隊,那些督撫們接到他的信後,都是心中不安,趕緊調兵來增援守衛自己的重鎮要地。
大家各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得不到援兵的譚泰,隻能據守兗州,日夜提防。
北京。
當多爾袞接到譚泰奏報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等回過神後,多爾袞立即召開了議政王公大臣會議,在京的八旗王公、議政大臣和漢人的學士、尚書等大臣都被召來緊急商議對策。
“尚可喜真死了?”
不少人對這個消息不相信,可多爾袞告訴他們這是真的,不僅尚可喜死了,他的八千遼兵也全沒了,孔有德之前還折損了小兩千人。
“譚泰急報,明軍已經逼近兗州城郊,他們的遊騎甚至壓製了孔耿二部的哨騎,據他們推測,現在明軍主力北上,兗州附近起碼有不下五萬明軍,而在徐州、淮安等地,還有許多人馬。
這次打頭陣的是明國江南江北提督、總督禦營軍務兵部尚書朱武,監國魯王也親自隨軍北伐,坐鎮淮安·····”
多爾袞說出驚人之語。
“我欲奉皇帝陛下領在京八旗親征山東,一舉殲滅魯監國!”
議政王大臣們無不驚訝萬分。
都到要請皇帝禦駕親征的地步了?
可皇帝才八歲。
攝政王連八歲的皇帝都要帶著親征,這已經不僅僅是親征,而是要表達舉全國之力的決心吧,可真到這種地步了?
“之前鄭繼武不是還剛攻下了明行在紹興?”有人問。
“這也正說明,魯監國盡提兵馬北上了,鄭繼武才能一舉攻入紹興,我們之前大意了,都沒有發現這點。”
大學士剛林提醒多爾袞。
“殿下,眼下馬上入冬,在京八旗南下也多有不便,更何況,若此時調動幾萬八旗和隨征漢軍、綠營等,需要的錢糧,一時供應不上。”
“運河馬上封凍,到時這糧草運輸供給也是大問題,而現在山東之地已經無法供應大軍了,譚泰之前在山東久拖不前,也是因為糧草供應不足才導致的。”
管戶部的豫親王多鐸這個時候也站出來表示,“自七月後,長江、運河皆堵塞,湖廣、江南的錢糧皆未入京,眼下戶部所管國庫中已經隻剩下了三十萬兩銀子了,但欠兵部軍餉、撫恤等已累積五百多萬兩了······”
“京師的漕糧倉也都空了,馬上要過年了,這百官和旗人的祿米月糧都還沒著落。”
打仗得要錢還要糧。
去年入關後,用了半年時間,飲馬長江、錢塘,打下了北直、山西、山東、河南、陝西、湖廣、江南,以及半個浙江和江西,軍事形勢大好。
但也因此接下了這大半個明朝的擔子,幾十萬投降的明軍,招撫的賊匪,還有無數的官吏等等,甚至之前還要優撫那些宗室、勳戚,善待那些士紳。
這些包袱壓在身上,讓大清一下子就不適應了。
而等到南方形勢轉變,軍事上也開始吃緊後,財政問題就更嚴重了。
現在八旗王公貴族們倒是很有錢,八旗旗人也還不錯,可問題是朝廷沒錢沒糧了。
糧倉湖廣收不上糧,稅賦重地的江南淮揚又收不上錢,運河都堵著。
陝西河南山東這些地方早打爛了,沒的指望。
穀多爾袞已經深切的感受到大清在嚴重失血,這樣下去,隻怕很快就得退回關外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