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裏打了兩天兩夜,無數城中百姓遭殃。
萬元吉一直被留在提督衙門裏,不過這位並不慌,要不也枉稱萬鐵頭。
每天好吃好喝,睡醒了吃吃飽了睡,無聊了還能看看書,甚至偶爾寫首詩。
“萬公,我家督鎮有請。”
萬元吉聽著外麵喊殺聲離這提督府越來越近,也知曉應當是金督鎮處於下風了,但能打了兩天兩夜還在打,說明局勢也並不是最壞。
“去打水來,本撫院要先沐浴更衣!”
“萬公,都火燒眉毛了,請先隨我去見督鎮。”
“既然來請我,就按我說的去辦,要麼你就把我抓過去見金聲桓。”萬元吉很傲。
那中軍看著這架式,最後也隻能無奈的答應,“還請萬公快點。”
萬元吉卻不急不忙的洗了個澡,甚至還特意把一頭長發給洗了。
“把本撫院先前帶來的那個包袱拿來。”
包袱裏是萬元吉的大明紅色坐蟒玉帶袍服,這是魯監國所賜,以示對他這個江西巡撫的格外恩賞。
換上大紅的坐蟒玉帶,萬元吉對鏡整理了衣冠,然後才邁出自信的步伐而去。
金聲桓真有幾分勢窮了,他雖也知道王體中實力遠強於他,但他認為隻要把王雜毛拉攏過來,那他應當不懼王體中的,何況還先來了個斬首,可誰知現在還打成這樣。
眼看都要被打的退無可退了。
若不是王體中一開始就被王雜毛殺了,這仗可能還真是他早輸了。
“萬公。”
身披綿甲的金聲桓看到萬元吉居然披著明朝官袍出來了,也顧不得太多,趕緊上來迎接拜見。
“萬公,王賊雖已伏誅,然章於天等仍在鼓動,我部寡不敵眾,已漸不支,還請萬公救我。”
萬元吉先是了解了下情況。
然後心裏馬上有了數。
很明顯,並不是金聲桓和王得仁兩個打不過王體中的人馬,而是這兩人雖然剛聯手做了王體中,卻明顯又還有些互相猜忌,都還留了一手,不肯出全力,就怕自己拚盡全力然後拚個兩敗俱傷,最後被對方撿了便宜。
就如王得仁說是去調本部兵馬,結果硬是調了兩天才到,他可是有一千精銳騎兵五千步兵,如果帶騎兵先行,根本用不了那麼久。
明顯也是保存實力之意。
金聲桓雖兵馬不如王體中多,但他當初能稱為左良玉諸營最強,那也非浪得虛名的。
都不是什麼好鳥,都到這地步了,還在保全實力。
萬元吉卻也看破不說破。
“形勢危急矣,安慶的洪承疇和勒克德渾的那一萬八旗精銳,估摸著此時都快到九江了,若是這裏不能速戰速決,那可就完了。”
金聲桓也是很焦急,這亂世裏就靠著手中兵馬,如果本錢打沒了,哪裏都沒容身之地。
“還請萬公教我。”
“別慌,唯今之計,督鎮又還在猶豫什麼呢?何不現在就正式打起反正歸明的大旗,然後向將士們宣告張督師張提督他們的兵正在趕來,如此既可穩我軍心,又可潰敵之誌。”
金聲桓還有幾分猶豫,一旦宣布反正,那他可就徹底的被綁上明船了,現在他還跟章於天互指對方通明叛亂,隻要能贏,那勝者為王敗者寇一切好說。
“金督鎮,現在這局麵,你們還能回的去麼?”萬元吉問。
金聲桓與王得仁互相望了望,都有幾分無奈。
他們都有幾分低估了王體中的人馬。
事情到了這地步,若是再不打起反正旗號,那就有可能要在這裏被拚個兩敗俱傷了。
“好,舉旗!”
金聲桓和王得仁一起扶著一麵明旗,這還是萬元吉跟他的官袍一起帶來的,似乎早料到能用的上場一樣。
“反正!”
萬元吉穿著坐蟒袍跟隨著金聲桓他們巡視軍中,向街巷上堅守的士兵們表明身份。
“大明江西援軍已至。”
江西巡撫萬元吉已入城,大部就在後麵。
不得不說,原本打了兩天的金聲桓部,已經有些扛不住了,金聲桓與王得仁又都一直捏著最精銳的家丁部隊沒投入進去,前麵已露疲態。
現在萬元吉露麵。
明旗高舉。
確實極大振奮了士氣。
“我觀王部也已經是強櫓之末,之前全憑著一股氣在攻擊,但現在這股氣已經在泄了。現在隻要請王將軍率你的一千精騎繞後直接去攻擊巡撫章於天所在,則敵將群龍無首。”
“金督鎮則把你的預備隊也全派出去,現在雙方膠著,都已疲憊,這個時候誰再加把勁,誰就能壓垮對方了。”
萬元吉的分析很有道理,其實金王二人也都看的出來,隻是他們一直都還在留一手,不肯輕易把這最後的精銳派出。
現在既然明旗已舉,也就都遵命調兵。
果然,當王得仁開始集結養精畜銳已久的一千精騎出擊時,清軍那邊也注意到了這邊的變化,巡撫章於天坐鎮巡撫衙門,聽說金聲桓王得仁舉明旗反正後,麵露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