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豪壓在我臀部的手稍用力,我噴著哈欠說,“安爺,漲幾百吧,蔡老板門兒清,歐亞南美拉丁美,販毒的大行家,配置販毒潛艇的規格,您能搭線的隻有豪哥。物以稀為貴,我們得回本不是?咱得初次會麵算不得愉快,我們也怕呀,這回合作順利,二單再商量嘛。”

安德森麵色不善,他沒立刻開腔,兀自掂量著,我沒必要繼續留下,把窗戶紙捅破,其餘他們男人談,有的場合女人成事,有的壞事。

安德森顯然不喜我在場幹預,我的油腔滑調牙尖嘴利,他數次敗下陣,盼著我離場呢,礙著我是客,不好驅逐罷了,我吐口他迫不及待,他吩咐馬仔侍奉我逛帝王會館,我看中的,一律稍上。

我也沒客套,先往賭場溜達了一圈,專揀大牌桌,出手闊綽得很,一局十萬起押,百萬封頂,馬仔哪敢怠慢,使眼色一個勁兒放水,七八桌杠完,入賬兩百多萬。

我原封不動給他,委托他轉交大B哥,“我贏了的,便是我的,借花獻佛,還蔡老板人情,別嫌少,肥肉在後麵,豪哥不虧兄弟。”

馬仔不明所以,“您的意思?”

我站定在大理石牆壁前,照著倒映的容貌,“安爺常年居住歐洲,是威尼斯人的名義老板,蔡老板是亨京的實際管事兒,天高皇帝遠,能巴結奉承的主子,才是你平步青雲的接替,原因你不必清楚,蔡老板會重用你的。”

馬仔恍然大悟,他點頭哈腰,滿臉的欣喜,“多謝勞恩小姐提拔。”

我看著他彎下的頭頂,咧嘴笑,“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一貫愛好提拔聰明人。”

我耗了一小時,張世豪和安德森的談判仍未結束,馬仔替我打探,包廂內氣氛和諧,像是妥了。

我安心離開帝王會館,禿頭到地下車庫取車的工夫,我不經意覺察巷尾停泊的軍用吉普,入夜十一點,這片城區寂靜了不少,光影醺弱,我鬼使神差靠近幾步,關彥庭的輪廓時明時暗,我確定是他,瞬間如臨大敵,慌不擇路原道返回,剛跑了三四米,被胡同口躥出的武警攔住,他們不曾持槍,畢恭畢敬低頭,“夫人,您請。”

我將坤包重重扔在武警身上,趁他們躲閃時,跑向另一端,地麵時明時暗搖曳的黑影是車裏邁下的張猛,與此同時阿波也從一處高而窄的屋簷落地,他拔槍對準逼我最緊的張猛,“撤退!”

張猛步伐一滯。

我驚魂未定與阿波彙合,寸步不離置在他看顧下,“他想怎樣。”

我腦海一遍遍閃過,關彥庭這樣精確掌控張世豪的行蹤,1902的老窩以及旗下的買賣,會否也一清二楚?祖宗和關彥庭,為何皆能在既定場所與我相遇,澳門的天羅地網,不該是東北條子部署,他們哪有這般長的手,間諜在張世豪身邊如影隨形嗎?沈關是暫時的仇敵,還是暫時的盟友?

若是後者,祖宗的演技也太爐火純青,不露馬腳了。

張猛雙手高舉過肩,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阿波見狀,也鬆開了扳機。

“夫人,您誤會了。參謀長僅是見您一麵,掛念您的安危和衣食,沒有強迫您的意圖。”

“我很好,你回他,我衣食無憂,安然無恙。他和沈良州罷手,我會過得更好,連奔波都省了。”

張猛先禮後兵,“夫人,您在澳門的足跡,參謀長心知肚明,他能追到此處,也能追到您最畏懼他知曉的地方。”

阿波再次叩響扳機,我當機立斷按住他,“別衝動!”

阿波說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終有一日,豪哥和他也是你死我活。

我搖頭,“不到窮途末路,槍殺參謀長,全翻船了。”

我猜測關彥庭絕不止於路旁這一麵,他十有八九和我有旁的說,我讓阿波在附近守著,至多半時辰還不現身再硬闖,我特意補充,不準告訴張世豪。

阿波收了槍,飛快的躍上房梁,刹那無影無蹤。

我跟隨張猛抵達吉普,他敲開後座車窗,“參謀長,夫人在安德森的碼頭鬧了一出戲。”

關彥庭陷入一團若隱若現的昏暗裏,他悠閑翻閱文件,似乎對我的胡作非為早有準備,並不驚訝,漫不經心問,“她鬧了什麼。”

張猛俯身在他耳畔彙報了句,關彥庭劍眉微挑,溢出幾聲輕笑,他合住文件夾,偏頭打量我,“長本事了。”

我梗著脖子不吱聲。

“東北不夠你折騰,來澳門也不老實,篤定有人給你擦屁股,保你脫險嗎。”

我嘴硬辯駁,“我自己解決了。”

“哦。”他伸手,文件塞進副駕駛的匣子內,“很厲害。”

我鼓著腮幫欲言又止,索性不理,拿腳尖死命踢輪胎,張猛在一側打圓場,“夫人冰雪聰明,總能逃過一劫。”

關彥庭一眨不眨定格在我臉上,“她是固執任性,不辨是非。”

“善惡有報,誰說了也不算,自有天罰。天不罰,是非對錯,一張嘴評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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