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阿霖,等我接你(1 / 3)

祖宗拾起三炷檀香,對準快燃盡的香頭,火苗銜接,一縷煙霧嫋嫋升騰,他慢悠悠吹了一下,插在鼎爐的灰土裏,“我記得關參謀長喜歡雨後龍井。”

改善敵對陣營的良機,緩和了才能深入合作,應酬場心照不宣的規則,關彥庭配合得天衣無縫,“張老板那日,請我嚐了猴魁,滋味尚可。春季幹燥,猴魁潤肺。沈檢察長也多滋補。”

祖宗笑著為自己斟了一杯,“往後向關參謀長學習養生知識。”

關彥庭很是謙虛,“蟄伏、布陣、帶兵,我該向沈檢察長討教。”

我四下梭巡,拎起廢墟裏一塊被大火燒得融化了一圈的紅磚,塞入空洞裏,防止他們不經意掠過察覺我偷窺。

高手過招,招招無形致命,齊琪感慨說,“沈良州與關彥庭似乎裏應外合結成同盟攻克沈國安。他們好像一點不陌生,言辭犀利但沒敵意,三番五次的博弈,還能這般和諧,難道那麼多次是做戲,隻為套牢張世豪,也做給沈國安看?”

她愈說愈膽寒,腔調無比發怵,“關太太,您承諾我的榮華富貴,它能否實現。當前局麵,沈國安腹背受敵,親兒子都在算計他,他哪有反敗為勝的餘地,作為他的情婦,我的下場是什麼?”

她慌不擇路,握著汗涔涔的拳頭,鎮定的表象終於滲透一絲皸裂,“他監禁,三太太和我亦是階下囚,他垮台,我一無所獲。不怕外虎,怕內鬼。關彥庭的能耐,擔得起虎,沈良州不單單是內鬼了,他是控製小鬼的閻王,珠聯璧合,沈國安脫險無望。”

我死寂似一潭毫無漣漪的水,注視著包廂內對峙的兩個男人,沒回應齊琪,她等了片刻,如夢初醒這盤局的走勢何止她迷惘,參與其中製定棋路的我尚且不清楚,任何結果,不論好壞,我給不了。

她沉默抵達206門口,點了一支煙。

張猛代替侍者端上龍井茶,關彥庭讓他退下,他不疾不徐嗅著茶香,“沈檢察長絕非約我吃茶這麼簡單。你我的關係,恐怕不到相見甚歡的地步。”

壺裏的水咕咚熬著,嗡嗡的汽笛響從壺嘴逸散,襯得包廂裏形容不出的詭異險惡。

“關參謀長是聰明人,我也不必拐彎抹角。沈國安正國級板上釘釘,關參謀長大抵有耳聞,他調任中央,第一個查辦的是誰。”

關彥庭勾唇淡笑,“自然是我。”

他偏頭打量祖宗,半玩笑半真,“沈檢察長要搭把手嗎。”

祖宗喝了口茶,“關參謀長也不是逆來順受的軟柿子。沈國安暫時壓你是不假,你未必無還擊的辦法。隻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兩敗俱傷,是不睿智,也冒險的一招。你在預備更好的對策。”

關彥庭沉思了幾秒,他笑說,“沈檢察長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什麼也瞞不過你,我如今的確逼在一個死循環裏,進退兩難。”

我聽到他賣慘,基本斷定關彥庭沒打算真心結盟,他滿口荒唐的虛與委蛇,倒像是刨坑借力打力,通過祖宗的手順理成章鏟除沈國安。父子相殘的戲碼,宏觀說,是大義滅親,捍衛正義,微觀說,是六親不認,道德淪喪,祖宗背負弑父的枷鎖罵名,他即便贏了戰役,也輸了聲譽,同僚視他為洪水猛獸,中央對忘恩負義之徒也不會重用,他謀劃收降東北,做第二個沈國安的版圖,稍不留意,邁錯半步,極大概率功虧一簣。

真正不費吹灰之力一網打盡的漁翁,是誰呢。

唱空城計的關彥庭。

祖宗捏著茶蓋拂動水麵,“我有一計可行。”

關彥庭正巴不得他開門見山,他接茬得格外痛快,“沈檢察長但說無妨。”

“黑龍江省委班子,秘書部的鄒秘書長是關參謀長網羅的心腹,對嗎。”

祖宗戳破了關彥庭秘密進行的支脈,他必定掌握證據和線索,才堂而皇之的指明,關彥庭不置可否,不予回答。

祖宗潑掉在交談中冷卻的茶底,蓄滿新茶,“周副秘書長半年前就已歸降我。他對我的忠貞,遠勝過鄒秘書長,對你的不渝。”

關彥庭訝異挑眉,“沈檢察長半年前就在部署大局了。”

祖宗探出一指,“再加半年。我一而再放水,自潰羽翼,將他捧得高高的,十次搏殺,我輸他六次,既不多得虛假,也不少得生疑。養成了他自負狂妄,藐視我的烈性子。逮漏洞拔除他便輕而易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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