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你知曉情愛滋味嗎(2 / 3)

她伏在貴妃椅喝著薑湯,我進屋喚了聲沈夫人,您還安康嗎?

她猛地扭頭,強吊著一口氣,戒備望著我,“關太太不享用酒席,怎地來瞧我笑話?”

我跨過門檻兒,把玩房梁懸著的水晶燈垂下的一撮流蘇穗兒,“豈敢。盡管沈夫人退席後,那些八婆官太太念叨著,莫不是沈夫人和腹中胎兒福薄,好不容易扶正的苗頭,吃不消了,隻能金屋藏嬌,不能大白天下。”

她捏緊了椅榻的絲綢布,“放屁。我的後福輪得到她們指指點點,有工夫先照鏡子,看她們自己過得什麼德行。”

我陰陽怪氣,“莫怪她們說得不中聽,您猜怎麼著?您前腳走,後腳米蘭送了一位姑娘,那小嗓門兒,小眼神,勾得沈書記銷魂蝕骨,當著滿堂賓客,迫不及待的收了做小呢,還扣在沈夫人頭頂,說她是專程給您唱戲的。”

沈夫人大驚失色,她整個人從貴妃椅狠狠一彈,“什麼?”

我豎起一指抵住唇,機靈瞟窗外,“沈夫人,賢良淑德的假象,還是要裝的。齊小姐不是善茬,米蘭何許人也,東北的頭號老鴇子,她的招牌,道行野著呢。”

我揪斷一枚君子蘭的長枝,遮了半張臉,也遮了高深莫測的奸笑,“我給您提個醒兒,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齊琪是軍政的新一屆女兵,我在下屬遞交彥庭的檔案記錄內,無意見過她資料。眉清目秀,眼稍透著刁鑽放蕩。我好歹年輕,但沈夫人有孕,年紀長她十餘歲,伺候逢迎沈書記的喜好,絕非勢均力敵。一旦占據下風,翻盤難如登天。”

我唉聲歎氣,撕碎了綠葉,泡在生了裂痕的石灰地,腳掌一碾,零落成泥,“女兵不是尋常凡人,心腸硬,目的性強,施加手腕攪得後院雞犬不寧,沈夫人捫心自問,你若是男人,進可英姿颯爽,退可千嬌百媚,你不稀罕嗎?”

她臉色一寸寸鐵青,我嗅到空中流轉女人善妒的深寒之氣,她兩頰凸起的腮骨繃了又繃,顯然是咬著後槽牙,怒火衝冠。她壓抑住氣憤變了音兒的嗓子,“關太太無事獻殷勤,搞得我糊塗了。你不也是米蘭的王牌嗎。”

我每一顆毛孔都演繹著不屑一顧,“陳年舊事,我巴不得擇得一幹二淨。那段曆史,是我的恥辱,我的汙跡。我和沈夫人同病相憐,就該惺惺相惜。我亦是情婦上位,個中辛酸曲折,我憐惜您勞苦功高孕育沈書記的老來子,卻為她人做了嫁衣。”

她握著拳,泛白的手背一縷縷青筋脹爆,我懂得適可而止,言多必失的道理,向她娓娓頷首,“不打擾沈夫人歇息。想坐穩正室交椅,您有您的路子。”

我挑撥的詭計得逞,禁不住春風滿麵,穿梭過狹窄的弄堂,一扭一擺返回宴廳,至於沈家的內訌之戰,嫉妒橫生的女子釀成的滔天大禍,便是後文了,我盡了人事,天命急不得。

我落座發現齊琪已經被秘書安頓好,不在現場,沈國安向關彥庭假惺惺複述,“中央對關參謀長寄予厚望,我也從中講了一些好話。往微觀說,東北的仕途圈,十幾個、幾十個各自為營,你我心知肚明不算和諧;往宏觀說,東北的官員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關參謀長得以榮升,是黑龍江的光耀,是我管轄的幸事,是省委班子的政績,我樂得促成。”

“沈書記鞍前馬後,不忘向中央美言我,我一則感激,二則受之有愧,我誌不在升遷,或許從前是,娶妻婚配後,安穩生活,夫妻和睦,我看重得多。”

兩人唇槍舌戰,試探摸底,皆是不加掩飾的虛情假意,沈國安說惋惜了,關參謀長的政治頭腦,大有作為,沉湎兒女情長,實在不明智。

關彥庭握住我的手,當真飽含著一腔款款深情,“霖霖與官職,前者伴我一生,後者過眼雲煙,我分得清孰輕孰重。不願她受委屈。”

這頓酒席吃了足足四小時,我們走出櫻花閣天色漸沉,夕陽沉沒地平線,整座城市波光迷離。

候在石獅子旁的張猛拉開車門,恭迎我與關彥庭上車,斜對過兒的阿炳緊隨其後掐滅煙頭,涼颼颼喊程小姐,他拍打車燈,刺目的白光閃爍,像一劍封喉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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