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有尺寸。

我無比倦怠打車回了別墅,扒了一層皮一樣,整個世界天昏地暗,或許我沒想過,被至親背叛荼毒,這一天來得這般快,讓我措手不及。

我換了鞋上樓,將近九點鍾,保姆從客房打掃了出來,她指了指樓下客廳幾道反複加熱形狀坍塌了的菜,“夫人,關參謀長等了您兩個小時,您始終未歸,他草草吃了一些。”

我脫著大衣,折在她臂彎,“他犯胃病了嗎。”

“溫了牛奶,喝了在休息。”

我推開臥房門,關彥庭躺在床中央看一本雜誌,雜誌是我打發無聊的泡沫美妝,他倒觀賞得津津有味,我一把奪過,扔在地上,“背著我看美女,關大首長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無理取鬧他也不惱,朝我伸出手,我撲進他懷中,“關太太晚歸,我沒懷疑你,你反賴我頭上,這樣霸道嗎?”

我摟著他脖頸,難得溫順像貓兒一般,“彥庭,我不想說,我很疲憊。”

“好。那不說。”他眼眸含著縱容的笑意,褪下我厚重的毛衣長裙,將我包裹在他的棉被裏,他睡袍在廝磨中卷到腰腹,光裸著的汗毛叢生的大腿,有些紮得慌,我咯咯嬌笑埋在他肩窩,一絲不掛的冰冷身軀尋求他一絲滾燙的體溫取暖,“關先生是猿猴。”

他淡淡嗯,“關太太是什麼。”

“是養猴的人。”

他點了點我眉間,“胡講。”

我抱著他迷迷糊糊快沉入夢鄉時,他忽然說,“明天是我和你說的日子。”

我半夢半醒,舒服眯著眼,問他什麼日子。

他低眸看我,“結婚的日子。”

我一刹困意全無,嘴角肆意的放縱也收斂,西洋鍾滴滴答答的交錯,更戛然而止。

我恍惚發覺,離開祖宗與張世豪的歲月,一分一秒,轉瞬即逝,快得發慌。

我盯著床頭地板倒映的皎潔流光的月色,像蕩漾的湖泊,像四月春景,像十裏花堤,唯獨激不起我心底半點漣漪。

從此我便是貨真價實的關太太了。

再不能由著性子胡來,顧忌自己,顧忌夫家,顧忌世俗的評判,我的醜陋會牽連關彥庭的前途,風光背後,必有道不盡的辛酸負累。

我小聲說,“你不後悔就好。”

第二天清晨,我們起得格外早,換了襯衫正裝,張猛正在庭院恭候。

我們坐上車,駛向市中心的民政局,等一趟紅綠燈交口,一言未發的關彥庭開口問我,“聽說你解決了蘭黛俱樂部的老鴇。”

我有數這事隱瞞不了他,關彥庭在東北,算得上手眼通天,隻是他藏得深,尋常人無知無覺罷了。

“她是沈國安的間諜,我剛調查清楚。”

他揉捏著太陽穴,“留與不留,你做主。我會善後。”

我沒吭聲。

車經過漫長的顛簸停泊在停在民政局外的空地,張猛熄了火,坐在駕駛位接電話,我和關彥庭仿佛兩尊雕塑,誰也未動,不可名狀的尷尬與沉默。

他點了一支勁兒不大的黃鶴樓,搖下車窗,探出玻璃外,時不時吸食,

估摸拖了三五分鍾,我們耐心都消耗殆盡,他指腹掐滅,“考慮好了嗎。”

我攥著裙擺,朱蔻劃過綢絲,險些割裂了一縷。

“關先生文武雙全,品相皆優,怎麼都是我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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