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幾分真情幾分假意(2 / 3)

祖宗偶爾下,他秘書陪著,技術不怎麼精湛,充其量玩玩而已,關彥庭這盤死局,到祖宗手裏,他早氣得掃光了,才懶得琢磨。

官場爬高,關彥庭是一把好手,沉穩,內斂,不露聲色,天大的奸計一眼識破,還能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憑借高超的演技打消敵人的疑心。

祖宗若非靠他老子庇護,在東三省的仕途平步青雲,他的暴躁易怒、猖狂張揚必是軟肋。

下屬盯著他良久,也不見他開口,有些按捺不住,“關首長,東北虎步步緊逼,您還不出手嗎。軍中咱的人,這一回氣不過險些動手,您熬了七年,千辛萬苦熬到中將,誰知這份辛酸,您可知,他要收您的軍銜!”

下屬怒意滔天,關彥庭不受幹擾,慢條斯理捏起一粒通透瑩潤如白玉石的棋子,純淨的顏色在他指尖熠熠生光,“我有打算,提醒他們恪守。”

“怎樣恪守?您太被動了,東北虎拿捏的死死地,文團長孝敬了兩個連的勢力,或許您眼中,這不算什麼,龐大的省軍區,兩百人丟了,如同太平洋吞噬一粒石子,可這是東北虎想法設法的權力滲透,將您連鍋端也是指日可待。”

關彥庭不急躁,淡泊得很,“東北的局勢,比這盤棋還混亂,棘手。你所看到的白,不一定很白,你所看到的黑,也不全黑,不勘測根莖埋入的深淺,貿然挖掘,損害的是自己兵器。”

他獨掌全盤,交替搏殺,白子逼得黑子步上絕路,他仍舊平和,“慢慢等。沈良州不是在掃除障礙嗎。先讓他們鬥,鬥得兩敗俱傷,丟盔棄甲。”

他眉間驟然顯現一縷殺意的銳氣,隻是一瞬,便無影無蹤,仿佛是我的錯覺。

“京城直轄省軍區,風吹草動必有泄露,何必迎難而上,掀起麻煩。有人替我做,我幕後安心等結果,該出手的時候,是風聲不怕走漏的時候。”

下屬若有所思掂量著,“東北虎縱容獨子黑白橫行,他不倒則以,倒了便是破鼓萬人捶。”

“倒不了。”關彥庭將白子定在一處黑點,“沈國安在明把控官場,沈良州在暗操縱黑幫,這麼大的勢力保駕護航,誰扳得倒。”

他指腹揉撚著圓潤的棋子,“那位張老板能扳倒。這幾日,東北還有大波瀾。”

“您想靜觀其變,還是推波助瀾?”

他勾唇,這一局棋盤,以白子反敗為勝收場,“我想喝茶看戲。”

下屬沒久留,黑白子輸贏塵埃落定,他隨即起身告辭。

那扇門吱扭響,刺耳的淒厲頑減弱,我剛要回屋,房間內飄飄忽忽的傳出一句,“會下棋嗎。”

我一怔,抱著僥幸心理,左右尋覓保姆,然而隻我一人。

我當他未曾察覺我,才敢無所顧忌與下屬講那麼多,原來他清楚我躲在暗處。

也難怪,他無需避諱,詳細的兵法,確鑿的步驟,他絕口不提,就算我向祖宗告密,關彥庭的心計多深,沒實質證據的布局,祖宗也無可奈何。

我索性不藏了,我說會一些。

他執子的手一頓,神情有些意外,“你過來。”

我推門走到桌旁,他示意我坐,我梭巡棋盤,“賭點什麼,下得更有意思。”

“哦?”關彥庭凝視袖綰處琥珀色的紐扣,既不張揚也不庸俗的花紋,厚重感格外配他的氣度,遺憾我手法不嫻熟,左邊的高了點,右邊的低了點。

他問想要賭注。

“如果我贏,關先生輸我一個問題,有問必答,你贏——”

我想了想,“你不會贏。”

他愈發有趣,“我不會贏?”他低低笑,“我走運贏了呢。”

他目光灼灼逼視我,“再一個吻。程小姐賭嗎。”

我沒十足的把握,萬萬不會下注,我說賭。

我毫不膽怯,捏起一枚白子,氣勢磅礴落在棋盤中央,我的幹脆果決,令他溢出一絲笑,“程小姐並不是外表看上去這樣嬌弱。”

他以黑子斷我後路,我不理會那所謂複雜可笑的後路,換了另一點,我的招數他摸不透,七歪八扭,東躲西藏,他被動的防守,卻都防不對位置,直到我連成一線,得意洋洋炫耀,“我贏了。”

關彥庭的手,僵在了半空,落不是,收回亦不是,他錯愕看了半晌,哭笑不得,“五子棋?”

我托腮說是呀,不然呢?下棋圖個樂子,我又不是高官,還玩出什麼門道嗎?

他打量我幾秒,我眉眼彎彎,不掩飾算計他的明豔狡黠,“關先生願賭服輸,答應我的條件,不能反悔。”

他笑得無奈,“我以為程小姐和我拚圍棋。”

我臉色微沉,“怎麼,男子漢大丈夫,虧您是軍區的參謀長,輸了就耍賴皮不作數了?”

他握拳抵唇,思索片刻,瞳孔潺潺蕩漾的柔光,流瀉千裏,幸好為時過早,窗外還不見月色,否則關彥庭的眼眸,定當令綢緞般皎潔的月光,也黯然失色,沒了味道。

“作數。”

我這才轉怒為笑,收拾著棋子,“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關先生沒遇到過我這麼難纏的小女子嗎?”

他說如果遇到,養著也挺好。

嘩啦啦的棋子,傾倒入紅木盅,“關先生是局外的諸葛,我想請教你,我身邊這些男人,誰是真情,誰是假意利用。”

關彥庭飲茶的姿勢一滯,他顯然沒料到,我的問題是如此上不得台麵的兒女情長,停頓了三五秒的功夫,“比如。”

我撫弄著杯盞的青瓷花紋,“你想起誰,就告訴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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